一百四十八章 逢赌必输的君子

    鸠浅很兴奋,虽然他不可能会有回家的感觉。

    “这就是齐一门!哇!”

    鸠浅望着云下的青山莽莽,河流如线,捂住了嘴巴。

    “嗯,不似人间,却是人间。”言青木微微一笑,此地环境如画,是她梦里的样子。

    齐一携众人轻轻地落在齐一门门口,手指一竖,示意噤声。

    入门十步,就是十里荷花。

    但是此时,没有荷花,只有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童匍匐于干涸的池塘里,一手污泥。

    “他们在干嘛?”鸠浅很奇怪,难道他们在玩泥巴?

    “大概是摸藕。”

    齐一思绪流转,想到儿时囧事,啼笑皆非。

    “摸藕?”

    鸠浅没有人间的记忆,长生林里他只是个和野兽终日为邻的野孩子。

    “摸藕就是摘藕,莲藕你在长生林里见过没有?”齐一不好解释,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红尘里的记忆。

    鸠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鸠浅翘首以盼,好似对那几个孩子做的事情十分有兴趣。

    就这样,鸠浅一个人停下,他们一行人也停下。

    鸠浅会看够的,齐一心里淡淡地想。

    裴三千侧面了解过鸠浅的生世,开始还疑惑过,他是如何成长到如今地步的。

    只是,各有各的造化,一概而论终究偏颇,她没有深究。

    但是,她也实在无法懂得,为何一个干涸池塘也能吸引鸠浅驻足观看。

    大概是搞清楚了什么是摸藕,鸠浅嘿嘿一笑,对着众人说道“走吧!”

    看着鸠浅突然心情大好,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鸠浅又说了一句话。

    “怪不得有神仙眷恋红尘的说法,嗯,人间很多事都是很有意思的。”

    这下,众人才终于明白。

    齐一看到了梁上君子,白衣一道,心知,北边的白衣已经回来了。

    “哈哈,小浅,待会儿我们再过来。”

    齐一看到白衣对他扬了扬手,示意有人等待,不由得想要加快步子。

    “嗯,我们赶快走。我要去见你老师,我要让他教我,然后把我变成你这样的谦谦君子。”

    鸠浅怡然自得,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怪怪的。

    众人哑然失笑,跟上了齐一加快的步伐。

    就在这时,言青木停下了脚步,说道“我待会儿再过去吧,你先去知会一声?”

    齐一不解“一起过去呀。”

    “我补个妆。”言青木嗔怒,脸色微红,她想在齐一身边,让别人觉得她更美些。

    “好,你说何时见他们,我就何时陪你。”虽然此时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怪怪的,但是仙人殊途。

    此时天涯前后屋,距离都是太近。

    倒是没了所谓。

    鸠浅注意到,有个身穿监司服饰的老人一直逗留在齐一门的门前,他猜测道“我觉得鸟儿姐是去找那个大监司了。”

    “嗯?大监司来啦?”裴三千像是在梦里,鸠浅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或许是吧。”齐一看了眼烟尽雨,总觉得此事有问题。

    皇室监司来齐一门向来直来直往,不会像这样过门而不入。

    今日这般,有些怪了。

    “鸟儿姐不会有危险的哦?”鸠浅担心的是别的。

    “那当然不会,我带进来的姑娘,前辈们会帮我们看好的。”

    “那就好,我们走吧。去瞅瞅二哥心心念念了好多好多次的老师。”

    鸠浅狡黠地一笑,提步就走。

    齐一无语,鸠浅是个有大路,眼里就没小路的人。

    前方两条岔路,最宽阔的那条是去书院的路,那里面都是学堂。

    而曲径通幽,才是老师的住处。

    “鸠浅,走错了,这边。”齐一无语,招呼着众人往小路上走。

    “你早说嘛,害得我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

    鸠浅甩锅技艺高超,立马置身事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只是他的失误。

    “……”

    梁上君子,此时多了一人。

    其中一个人怪怪的,行为举止有些鬼鬼祟祟。

    “愿赌服输啊,来,陆远,火酒。”他像小人得志一般伸出手讨要着彩头。

    名叫陆远的白衣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笑哭子,你就只会跟我赌。谁不知道,我逢赌必输?”

    然后,陆远不情不愿地快速递了一坛酒过去。

    西秦火酒,是每个好酒男儿的心头爱。

    被称作笑哭子的男子感动的接过火酒,流了一滴象征着感激的眼泪,也不多说,开坛就喝。

    陆远看着他一饮而尽,有些羡慕,他帮先生捶了半天背,才换来了一点人间俗物去买了坛火酒。

    这下好了,还没来得及开封被人眼红了去,直接赢走。

    笑哭子一饮而尽,舒爽的打了个饱嗝,鼻子微红,全身一暖。

    “陆远,我这是为你好,谁不知道你嗜赌成性,逢赌必输?与其输给外人,不如输给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嗜赌成性逢赌必输又如何?我终究是输我的东西,又不关你的事。”

    笑哭子拍拍肚子。

    “你这说的当然没错,所以呢,反正你舍不得喝这酒,肯定是留着每天闻闻味儿。不如,让我赢去,至少这酒会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

    说完,笑哭子将坛子丢给陆远,躺在墙上,望着阳光就睡,也不理会别人的看法。

    陆远立马接住坛子,生怕坛子掉到地上去,砸坏了此间的幽静。

    “士可杀不可辱,你喝了我的酒,还要将坛子丢给我,我真是想狠狠地揍你一顿。”

    笑哭子懒洋洋的笑了笑,打了个哈欠。

    “齐一门内不许动武。”

    “你休要拿规矩压我!”陆远很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何,气势还低了下去。

    “可以欺君子以方,先生们给我们留了死穴。”笑哭子心想,能被规矩压住的人才是君子。

    “喂,你赢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小齐一回来的第一时间一定会去见先生?”陆远想输个明白。

    其实,他是想下次不输。

    笑哭子没有理他,心说眼睛不瞎的人都看的出来,偏偏你另辟蹊径,要不你怎么逢赌必输呢。

    陆远有些惆怅,好像几百年了,真的就是上门的赌约,不管自己的赢面多大,都没有让自己赢过一次。

    难道,我乃输神转世?

    不,齐一门不信轮回,只信因果。

    一定是自己有什么事情没看到!

    陆远这般想着,身边的笑哭子睡得安稳,转眼就有了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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