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朕岂能贪念女色

    刘健忽然病重,调养了几日之后,日渐恢复,但这位老人一受刺激,心理上日渐封闭,朱厚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朱厚照能明白!

    一个器识恢宏的诚信君子,一辈子都以廉正示人,他的亲人忽然给他捅了一刀,这让他心里怎么受得了!

    他千防万防,大力打压贪官污吏,配合皇帝整治朝纲,到头来,却发现身边竟然有一只大老虎,还是因为他的缘故,这只老虎贪赃枉法,一直不曾被发现,这导致刘健忽然就受了刺激,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最近几日,刘健连续上书乞骸骨,更要入宫面圣,当面辞行,朱厚照都只是不允许!

    以致于几日后,朱厚照更是难得地躲了起来。

    他躲起来,自然是和后宫胡天胡地。

    两个长腿妖精,把他伺候得乐不思蜀,差一点就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这日,天不曾亮,朱厚照就猛然爬了起来,再一次狼狈地逃往御书房,一路呼唤刘瑾安排虎鞭汤。

    到了御书房,皇帝陛下却改了主意。

    他这么龙精虎猛,日日征伐不休,几个妖精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想要睡觉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围着皇城晨跑。

    连续三圈,朱厚照感觉到了异常。

    一股仿若远古洪荒就存在的力量,忽而从体内升腾,瞬间就弥漫全身,那种感觉,仿似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喊得撕心裂肺!

    “朕……力量,才是朕的追求啊!”

    “喋血沙场,生撕虎豹,才是朕最喜欢的事情……”

    “可惜了……”

    这种欲望的呼喊,愈发强烈,朱厚照浑身热气腾腾而不自知,他一路跑过,所有禁卫都用惊恐,又饱含着崇敬的眼神望着他。

    等回到御书房,朱厚照才猛然醒悟过来。

    “特么的!”

    “朕岂能因什么劳什子刘健,就耽误了国事?朕岂能因为女色诱人,就忘记幼时诺言?”

    “朕的心愿,从来都是驰骋山河,做一番前无古人的丰功伟绩!朕岂能因刘健老大人之事,就堂而皇之找借口,每天和几个小妞纠缠不休?这样下去,朕什么时候才能饮马贝尔佳伦湖,朕何时才能驰骋于开伯尔山口,朕何时才能遨游大洋!”

    “也罢,刘健老大人,朕便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就此沉沦,朕……绝不等你!”

    “诸位都可以休息,诸位都可以松懈……朕,却不能!”

    “至于后宫那群女人……她们在那啥的时候,受孕几率才高,朕才应该龙精虎猛啊……算下来,一个月一两次也够了!”

    “要是天天沉睡在温柔乡,老子和上辈子有什么两样?”

    “难怪朕天天瞎搞,却一点成果都没有!”

    想到了这茬,朱厚照把刘瑾叫来,吩咐道“朕许久不曾去乾清宫,将之布置一番,朕会长时间居住于此处!”

    “对了,朕回归乾清宫的消息,你安排人放出去,尤其是……”

    很快,皇宫里就传遍了各种消息。

    当朝大人们,虽然不敢在皇宫安排什么眼线,但和其中一两个大小太监相熟,获得一些不重要的咨询,皇帝陛下也从未阻止过。

    刘健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他老人家正在家中黯然神伤,独自‘垂怜’,一个人紧闭于书房,任何人都不能得见。

    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也就只有一个他多年的老仆人。

    “老爷……”

    老仆人老刘低声唤了六七遍,才听得书房传来一道微怒的声音“何事?”

    “老爷,宫内的林公公,让小的给老爷传个消息。”

    稍过了片刻,疲倦、嘶哑、低沉,又包含着沮丧的声音,从书房里继续传来“说罢!”捌柒

    “林公公说,陛下今日装修乾清宫,言及一月中,至少有二十日会居住于此……陛下还说,朕尝有忘记竭蹶而誓,雏幼而行之举,深为懊恼,至今日起,当洗心革面,晨起而武之,日落学习之。”

    “有朝一日,镇压草原,复秦时故土,颂武灵王旧事,凡后宫之行,当由一月酌减成十次……”

    “哐啷……”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老刘大急,大叫道“老爷,老爷!”

    刘健稳稳的声音传来,道“慌什么,茶盏碎了,去换一副罢!”

    老刘欲要开门,却在积威之下,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在门口踌躇不前,直到“咿呀”一声,门户大开,刘健高大的声影迈出,盯着老刘喝道“怎地还不去?”

    老刘这才慌里慌张,掉头而去。

    刘健昂首向天,忽然嘿了一声“连步都走不稳,就知晓驱除鞑虏,复我河山,解诸夏之患,身体力行二十年,难不成刘希贤白活了几十年?”

    “陛下啊,希贤今日七十有五,亦不知能活多久,但陛下此举,莫过于告诉老臣,竭蹶小儿都能不忘国事……老夫岂敢忘记!”

    “老臣不但不能忘记……来人!”

    随着刘健一声大喝,花园里立即传来声音“老爷有何吩咐?”

    “持本官的帖子、印信,去往刑部、大理寺、户部,通知刑部,立即捉拿徽州府知府刘庆……着大理寺协同办案,着户部调集一应数据。”

    “再通知吏部,尽快递交徽州府知府及一应接替人选……”

    但花园里的人还没动静,外面立即传来一道嚎哭的声音“伯父,岂可如此,庆郎乃是您二弟唯一独子,伯父狠心如斯……”

    刘健大怒,喝道“老夫放话,谁敢阻拦!”

    “张氏,老夫令你陪同,是让你胡乱嚼舌头?”

    花园外,立即走进一个人来,婀娜多姿,风韵夺人,样貌上佳,正是刘健的侧室张氏,他唯一独子刘杰的母亲。

    扶张氏进入的,亦正是他的儿子,刘杰。

    “老爷,二叔早逝,就剩刘庆这颗独苗,老爷岂能令二叔一脉就此断绝……以发覆面,沦入六道?”

    刘健勃然大怒!

    作为当朝首辅,他深知自己位高权重,为此无论与谁交往,都不假意逢迎,从来不好于言辞。

    他的亲侄儿,差点就令他一世清明,荡然无存。

    可偏偏,他的侄儿媳妇,竟然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他的女人,竟然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闯入他的禁地……连同他的儿子,脸上也有愤懑之色。

    可刘健是谁?

    这位老大人性格决断,个性刚烈,他决断的事情,谁敢拦?

    书房外的花园里,响起一声爆喝“来人!请家法!”

    “谁敢以亲情相迫,谁敢阻拦老夫实施国法,来一个打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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