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城市
最初认识秦雨苗，还是在初一开学的那个秋天。
张雨生的成绩很优秀，被县里的初中录取。
临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张雨生激动地整宿沒有睡着。
他无数次地从床上爬起来去看墙头的时钟，心里感觉过了很久，分针却才走了几个。
张雨生怀疑是不是钟坏了。
他端了一张方凳靠在墙角，踩上去左右摇摆了几下才把钟取了下来。仔细摆了一半天，再看还是老样子。
张雨生又走到窗口，天却还没有似乎要亮的痕迹。
他实在太兴奋了，浑身上下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
张雨生的家乡在县城东北部的一个小镇，在一个小型的盆地之中。
四周都是高达几百米的悬崖，像一道高大的城墙把小镇紧紧包裹起来，只在南面有一个缺口。但所谓缺口也只是相较于其他几面要矮一些。
盆地内也是绵延起伏的山，山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房子。
小镇只有一条从悬崖拦腰凿出来的公路。最宽处仅容两辆小型汽车并行。
张雨生就生活在这座悬崖环抱的小镇里。
他生下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景物便是山。
他从小在山里长大，是大山哺育了他。
张雨生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年代，功能机还没有出现，座机也难以做到家家通。
在他们那个偏僻的地方，连普通的电视机也很少有。
不过还好至少电送到了每家每户，不至于让小镇在夜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但张雨生家却有一台电视，那是他父亲用勤劳换来的。
张雨生六岁的时候，第一次从电视机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完全不敢想象竟然会有那么高的楼，路会有那么宽敞，夜里竟然像白天一般。
那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一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新世界。
目光从电视机里再移回现实，张雨生刚刚还发光的眼睛又暗淡了下来。
黑黑的墙壁，门上面的海报还不知道是哪一年贴上去的，已经染了一层厚厚的烟灰。
脚下踩的是夯实的黄泥巴，坑坑洼洼的。
出了门也是一样。
他最远就能看到那一面光秃秃的悬崖。
曾经他以为那里便是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了，张雨生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幼稚。
他渴望去到城市，那怕只是去看一眼，在宽敞的房子里住上一晚他也感觉这一生知足了。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张雨生的心里埋了下来。
有一天，他对父母说了他想去外面看看。
父母愣了一下，给他指了一条路——读书。
通过读书就可以走出去，沿着那条挂在天边的路走到外面去，走到那个美丽的世界里去。
于是张雨生第一次背着书包跨进了学校大门。
从家到学校的小路他走了无数遍，今天他终于走到了终点，要从这座城里走出去，走向心里一直向往的城里去。
这怎么能让张雨生不激动？
张雨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上的一个小洞射到张雨生脸上时，张雨生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他猛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了房门。
母亲正在准备早饭，父亲出门砍柴还没有回来。
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用肥料口袋装的两床棉絮，还有一袋衣服之类的。
今天是父亲陪他去。
坐在客车上，张雨生心里异常地兴奋。
这还是他心平第一次出远门。
客车平稳地在蜿蜒而上的公路上行驶，经过悬崖的时候，张雨生头一次看清了家乡的全貌。
他心里忽然有一些不舍，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在自己的眼前一一消逝，张雨生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张雨生头一次感觉到了离家的滋味。那时候他才是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孩子。
不过很快那一点忧伤便被眼前的景物所带来的冲击给带走了。
张雨生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城市，而不是在电视机上的虚拟画面。
虽然这座城市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城市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他甚至不敢眨眼——害怕错过了什么。
张雨生把脚步放的很慢，眼睛贪婪地吸收着城市里的繁华。
父亲在前面慢慢走着，他没有催促张雨生。平日里总是风风火火的他这一次却把脚步放的很慢。
他们走了一段路，又转了一趟公交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张雨生在校门口站了很久，偷偷的往里面望，却迟迟不敢迈动脚步。
父亲催促了好几次，他才跟着父亲的脚步进了学校。
一切都安置妥当后，父亲就离开了学校，他还要赶今天的最后一班客车回家。
家里的牛还等着他去牵，母亲一个人是牵不回来的。这是张雨生知道的。
他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尽力地表现的像个男子汉一样。
平日里总是大大冽冽的他看着其他室友聊的火热朝天，他心里却犯了怯。
他们几个都是城里的，而且有好几个都是彼此认识的。张雨生这也是知道的。
他想张口打招呼，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书上学的那些礼貌用语他现在是一个也不记得。
这样的状况在几天后才有了一些改善，不过现在的张雨生却没有办法穿越到未来。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出嫁的姑娘一样，红着脸怯怯地坐在床边。
他开始想念自己从前的那些伙伴，在昨天他还在和他们一起玩，今天自己却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别人玩。
张雨生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独。
他想家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家，他想念妈妈做的饭。
张雨生忽然发现黑黑的屋子似乎要比白白的屋子温暖许多。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张雨生走到阳台，发现还很早，他决定离开这个屋子去校园里看看。
说走就走，他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出了门。
走出寝室楼，他心里感觉到轻松许多。
但是该去哪里呢？
站在门口的张雨生，一时候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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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生的成绩很优秀，被县里的初中录取。
临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张雨生激动地整宿沒有睡着。
他无数次地从床上爬起来去看墙头的时钟，心里感觉过了很久，分针却才走了几个。
张雨生怀疑是不是钟坏了。
他端了一张方凳靠在墙角，踩上去左右摇摆了几下才把钟取了下来。仔细摆了一半天，再看还是老样子。
张雨生又走到窗口，天却还没有似乎要亮的痕迹。
他实在太兴奋了，浑身上下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
张雨生的家乡在县城东北部的一个小镇，在一个小型的盆地之中。
四周都是高达几百米的悬崖，像一道高大的城墙把小镇紧紧包裹起来，只在南面有一个缺口。但所谓缺口也只是相较于其他几面要矮一些。
盆地内也是绵延起伏的山，山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房子。
小镇只有一条从悬崖拦腰凿出来的公路。最宽处仅容两辆小型汽车并行。
张雨生就生活在这座悬崖环抱的小镇里。
他生下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景物便是山。
他从小在山里长大，是大山哺育了他。
张雨生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年代，功能机还没有出现，座机也难以做到家家通。
在他们那个偏僻的地方，连普通的电视机也很少有。
不过还好至少电送到了每家每户，不至于让小镇在夜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但张雨生家却有一台电视，那是他父亲用勤劳换来的。
张雨生六岁的时候，第一次从电视机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完全不敢想象竟然会有那么高的楼，路会有那么宽敞，夜里竟然像白天一般。
那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一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新世界。
目光从电视机里再移回现实，张雨生刚刚还发光的眼睛又暗淡了下来。
黑黑的墙壁，门上面的海报还不知道是哪一年贴上去的，已经染了一层厚厚的烟灰。
脚下踩的是夯实的黄泥巴，坑坑洼洼的。
出了门也是一样。
他最远就能看到那一面光秃秃的悬崖。
曾经他以为那里便是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了，张雨生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幼稚。
他渴望去到城市，那怕只是去看一眼，在宽敞的房子里住上一晚他也感觉这一生知足了。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张雨生的心里埋了下来。
有一天，他对父母说了他想去外面看看。
父母愣了一下，给他指了一条路——读书。
通过读书就可以走出去，沿着那条挂在天边的路走到外面去，走到那个美丽的世界里去。
于是张雨生第一次背着书包跨进了学校大门。
从家到学校的小路他走了无数遍，今天他终于走到了终点，要从这座城里走出去，走向心里一直向往的城里去。
这怎么能让张雨生不激动？
张雨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上的一个小洞射到张雨生脸上时，张雨生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他猛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了房门。
母亲正在准备早饭，父亲出门砍柴还没有回来。
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用肥料口袋装的两床棉絮，还有一袋衣服之类的。
今天是父亲陪他去。
坐在客车上，张雨生心里异常地兴奋。
这还是他心平第一次出远门。
客车平稳地在蜿蜒而上的公路上行驶，经过悬崖的时候，张雨生头一次看清了家乡的全貌。
他心里忽然有一些不舍，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在自己的眼前一一消逝，张雨生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张雨生头一次感觉到了离家的滋味。那时候他才是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孩子。
不过很快那一点忧伤便被眼前的景物所带来的冲击给带走了。
张雨生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城市，而不是在电视机上的虚拟画面。
虽然这座城市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城市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他甚至不敢眨眼——害怕错过了什么。
张雨生把脚步放的很慢，眼睛贪婪地吸收着城市里的繁华。
父亲在前面慢慢走着，他没有催促张雨生。平日里总是风风火火的他这一次却把脚步放的很慢。
他们走了一段路，又转了一趟公交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张雨生在校门口站了很久，偷偷的往里面望，却迟迟不敢迈动脚步。
父亲催促了好几次，他才跟着父亲的脚步进了学校。
一切都安置妥当后，父亲就离开了学校，他还要赶今天的最后一班客车回家。
家里的牛还等着他去牵，母亲一个人是牵不回来的。这是张雨生知道的。
他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尽力地表现的像个男子汉一样。
平日里总是大大冽冽的他看着其他室友聊的火热朝天，他心里却犯了怯。
他们几个都是城里的，而且有好几个都是彼此认识的。张雨生这也是知道的。
他想张口打招呼，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书上学的那些礼貌用语他现在是一个也不记得。
这样的状况在几天后才有了一些改善，不过现在的张雨生却没有办法穿越到未来。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出嫁的姑娘一样，红着脸怯怯地坐在床边。
他开始想念自己从前的那些伙伴，在昨天他还在和他们一起玩，今天自己却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别人玩。
张雨生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独。
他想家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家，他想念妈妈做的饭。
张雨生忽然发现黑黑的屋子似乎要比白白的屋子温暖许多。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张雨生走到阳台，发现还很早，他决定离开这个屋子去校园里看看。
说走就走，他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出了门。
走出寝室楼，他心里感觉到轻松许多。
但是该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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