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盛泽超市是北溪市最有名的一家大型超市，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小到针线纽扣，大到家电冰箱，上面七层楼，下面还有一层，一共八层。
负一层是吃货的天地，正一层是化妆品的帝国。下了班后的宁戚和宁回舟正在负一层转悠，宁戚每看到一样喜欢的东西，就会拿起来仔细看看上面的标签，包括生产日期，保质期和配料。
遇到合适的了就点点头，然后一脸不舍的放下，想买，但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步伐。
在三楼童装区的时候，宁戚给宁回舟买了一套简单便宜的打折衣服，他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就带了两套，不用担心没衣服穿，而宁回舟却只有这一套衣服，还破了好几个洞，不买不行。
“回舟，想不想吃啊？”
宁戚拿起一个包装在塑料透明盒里的蛋糕对着宁回舟说，就像一个诱惑小孩的人贩子一样，一脸不怀好意。
“想吃。”
宁回舟伸手准备接过，宁戚忽然又把蛋糕放了回去。
“没钱还吃什么吃，晚上在梦里吃吧。”
宁回舟一脸懵逼，看看宁戚，又看看蛋糕，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他好像被耍了？
挑挑捡捡，最后只给宁回舟买了一个两元的甜筒，刚刚一直在逗宁回舟，不给他买个什么宁戚心里都过意不去，买完之后宁戚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赚钱赚钱再赚钱！没有钱真的好难受啊！他也想吃蛋糕，也想吃冰淇淋啊！
现在电梯上的人并不多，宁戚站在宁回舟后面，宁回舟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拿着冰淇淋。
忽然一个人猛的冲上了电梯，跑到宁戚前面，但是他脚下一个不稳，好似要摔倒一样，身体直直的往后倒，双手还在拼命地摇摆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稳定身体。
如果宁戚这个时候能够伸手扶他一下的话，肯定能避免即将到来的灾难，宁戚也的确这么做了，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岂止是眼熟，还可不就是那个一直想碰他瓷的那个老头吗！
这老头两次碰瓷不成功，现在居然用自己的命在碰瓷，真是精神可嘉。以前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头这么看重自己，非要碰他的瓷，他不过就是一个一没钱二还没钱的普通小青年，现在宁戚不得不怀疑，这个老头应该也是一个妖，想要把他拉进境内。
宁戚收回手，右手紧紧握住电梯的扶手，左手把宁回舟拉到了电梯的另一侧，那老头的身体直接撞在宁戚身上，差点把宁戚撞下去。
只要不是自己主动碰到他就没关系，宁戚心想。
果然，那老头扶着宁戚站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差破声大骂，你为什么不扶我！
宁戚对着老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拉着宁回舟后退一步，仿佛在说我随意，你开心就好。
电梯到了地面，老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宁戚长吁了一口气，果然是个妖！
这时，忽然从一楼大厅传出一阵吵闹声。
“你这个死人妖？我就是骂你丑了怎么滴？”
“就你好看？我喜欢化妆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是吃你家大米还是用你家化妆品了？你这眼睛怕不是瞎的吧？老娘就是不化妆也比你好看，你在这嘚瑟啥呢嘚瑟！有那个闲工夫嫉妒别人还不如赶紧回家照照镜子，黄脸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从一楼的玻璃门后面走了出来，那走路的姿势，要多妖娆有多妖娆，头发是黄色的偏女性短发，脸上是浓墨重彩，上身穿着一件女性白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白皙细致的小臂，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小挎包，下身一件宽松阔腿裤，脚上是细跟小高跟，走起路来哒哒响，这么打扮时尚的一个人居然是个男人！宁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妖啊！”
那人见宁戚一直看着自己，扭过头对着宁戚吼了一句，然后坐上一辆银色的迈巴赫离开了，看他坐的是后座，前面应该是有人在开车。
真凶啊，这是宁戚对人妖的第一看法，不过人妖刚刚骂人的话听了让他觉得特别想笑。宁戚并没有瞧不起人妖，反而很佩服这种人真的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现自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说到底还是羡慕。
“爸爸，什么是人妖？”
宁回舟扯了扯宁戚的衣摆问。
“人妖就是……”这要怎么解释？
“就是刚刚那个人那样的，懂了吧？”
“……懂了。”
距离和百里芳谈话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天，除了那个又出现过一次的老头外，宁戚没有见到其他刻意靠近自己的人，他有些庆幸自己本来就不爱主动去碰别人，否则他早就死了，又怎么会平平安安长这么大。
晚上，宁戚和宁回舟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一个小品，宁戚也不知道宁回舟看不看得懂，但是一看到好笑的地方，宁回舟都会很配合的跟着电视上的人哈哈大笑。
宁戚摆着一张苦瓜脸，他此刻的心里有些烦躁，到底怎么样才能快速得到一大笔钱？
宁回舟注意到了宁戚的沉默，扭过头问他“爸爸？”
“干嘛？”
“你怎么不笑呢？”宁回舟指着电视道。
“没有钱，我都笑不出来。”
宁戚望着天花板，清楚地看到了墙上斑驳的裂痕，住的地方这么差，工作的地方工资也不高，还得养活一个小孩，还要上大学，交学费，生活真美好，美好的他都有点不想要。
“我可以去偷啊。”
宁回舟的话就像一个炸·弹，轰的一声把宁戚从床上炸了起来。
“偷？你以前的钱都是偷的？！”
“嗯。”
“被人发现了没？”宁戚紧张地问。
“没有。”宁回舟摇摇头。
电视机里又传出一阵哈哈大笑。
“偷钱是不对的，被警察叔叔发现了会坐牢，以后不要再去偷钱了，听到没？”
宁戚半教育半呵斥，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孩子估计也是没办法了才去偷钱的，绝对得改改他的这个观念。
“听到了。”宁回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夜里，宁戚看着宁回舟的睡颜，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几天宁回舟每天都跟着他，就像一个小跟屁虫一样，不惹事，不挑食，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缠着大人要买这买那，总之他让宁回舟干什么宁回舟就干什么，说真的，如果他以后的儿子能像宁回舟这么听话就好了。
越是相处，他就越是心疼宁回舟，想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想送他去上学，可是哪里有钱供他上学？上学还得办户口，没钱怎么办户口？总之，还是一个字，穷。
但是再穷，宁戚也不会干出违法的事，大不了，这个大学他就不上了。
……
虽然小时候也一直帮着照顾养母的孩子，但是宁戚照顾小孩的经验还是太少，结果就是宁回舟生病了，发烧38度7。
宁回舟躺在出租房的床上，被子已经有些发黄，宁戚去了不远处的药店买了一些退烧药，和奶茶店请了假，专门在出租房里照顾宁回舟。
当初淋那么大雨都没生病，现在莫名其妙的发烧，小孩子真是太难养了。
中午的时候，宁戚要出去买饭，昏迷了了一个上午的宁回舟突然醒了过来。
“爸爸。”宁回舟半睁着双眼看着宁戚，声音很弱。
“怎么了？”
“别走。”
“我去买个午饭，一会儿就回来了。”
宁戚说完便出门了，房间里只剩下宁回舟一个人，他一直盯着房间的门，尽量不让自己睡着。
一只小鸟落在阳台上，小脑袋晃来晃去，看着房间里的小孩，小孩似有所觉，扭过头来看了它一眼，小鸟偷窥被发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树上，早就等候着猎物多时的黑猫伺机而上，一根灰色的鸟羽毛悠悠扬扬地飘落在地，被正好站在院子里打扫的人清理到了垃圾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下午的时候，宁戚坐在床上看电视，声音放的很小，不会打扰宁回舟休息，但是宁回舟不愿意睡觉，一直盯着宁戚，似乎看宁戚比睡觉更有意思。
“要不我送你去福利院吧，那里有很多小伙伴的，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的怎么样？”
宁戚是真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除了这个办法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选择了，他不会照顾别人，连自己都是随随便便能活就行，又怎么知道小孩子该怎么养，万一他把人养死了怎么办，天地良心，他可不想背这个锅。
“不去。”
宁回舟将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自己眼睛以下的部分，声音透过被褥闷闷的传了出来。
“福利院多好啊，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新衣服穿，被子也很暖和，还有卡通人物的图片，我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要不是长大了不能再待在那里，我都不想走呢，你真的不去吗？”
宁戚努力的想诱惑小孩，小孩子对这些东西一般都很感兴趣，可是他低估了宁回舟的倔强。
“那里没有爸爸，我不去。”宁回舟再次拒绝。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遇到你这么个祖宗。”
宁戚无可奈何，晚上买完饭甚至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跑路了，反正他和小孩也没什么关系，除了欠小孩一大笔医药费让他有点愧疚，他也没必要非要亲自养着啊。
宁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犹豫着，纠结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走了过来，长发披肩，步伐轻盈，落地无声，她的左手里提着一个蓝色小挎包，敞口。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周围过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有说有笑的地从女生的另一边走来，在离女生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女生右手微动，从挎包里拿出一把菜刀，缓缓地抬起胳膊指着一家三口。
年轻的父亲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双眼圆睁，瞳孔骤缩，美丽的母亲紧紧的抱着自己五岁的孩子，双腿颤抖，将孩子护在臂弯。
宁戚就坐在女生和一家三口的中间，就像看电影一样看着眼前这突发的一幕，还没等他做好逃跑的准备，突然那个女生拿着刀的手动了，她动了，她真的动了，她高高举起那把刀，然后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宁戚傻眼了，一家三口傻眼了，路上的其他人也跟着傻眼了。
女生的身体倒了下去，鲜血在地上蔓延，流淌，就像开出了一朵玫瑰花一样。
人群再次尖叫着四散开来，不一会儿，周围便没了人影。
宁戚心想难道真的是什么传销组织？要不然怎么会连着三个女生都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市中心自杀？
警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年轻的警察从车里下来，走到女生面前，他看了看还留在原地的宁戚，朝宁戚招了招手。
宁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也许是对这个女生有种特别的同情，所以他报了警，留了下来。
他走到年轻的警察身前，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来了一个警察，明明发生了命案，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能搞定吗？
警察蹲在女生面前，连连摇头，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过来帮我搭把手，把她抬到车上去。”
“我吗？”宁戚反问。
“就是你。”
“有没有手套什么的？”
这个警察的处理方式也太草率了吧，怎么感觉不像是对待死人，而像是对待垃圾一样。
“没有，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跟你说了也没用，快帮我把她抬上去，我可抬不动她。”
年轻警察懒得解释，不耐烦的催促道。
宁戚心想，不过是一个女生，他一个人都能抱起来，这个警察看着比他大都说抬不动，不会是吹牛吧。
结果等到试了之后宁戚才知道，是真的抬不动，这他妈就跟头牛一样，谁能搬得起来！
这超乎常人的体重，一下子让宁戚想起了妖，他下意识的就把女生的腿扔掉，重心不稳让前面的年轻警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干哈呢？是不是要谋杀我？嗯？”
年轻警察一个激动连家乡话都冒了出来。
宁戚急急忙忙道了歉，两人费了好大劲终于将女生的尸体搬到了后车厢，血迹已经干了，但还是粘了一些在两人身上。
警察上了车，告诉宁戚不用去警局录口供了，还递给宁戚一根烟表示感谢。
宁戚当然不抽烟，关键是没钱抽啊，以前也和班里的男生一起偷偷抽过，但机会很少，主要是没时间也没钱。
不管怎么说，人家警察的好意，就算不抽也要接过来不是，所以宁戚就接了，手指无意间与对方的手指碰到了，那年轻警察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开车扬长而去，而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宁戚，也消失不见，同样消失的，还有恰好路过的一辆银色迈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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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楼童装区的时候，宁戚给宁回舟买了一套简单便宜的打折衣服，他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就带了两套，不用担心没衣服穿，而宁回舟却只有这一套衣服，还破了好几个洞，不买不行。
“回舟，想不想吃啊？”
宁戚拿起一个包装在塑料透明盒里的蛋糕对着宁回舟说，就像一个诱惑小孩的人贩子一样，一脸不怀好意。
“想吃。”
宁回舟伸手准备接过，宁戚忽然又把蛋糕放了回去。
“没钱还吃什么吃，晚上在梦里吃吧。”
宁回舟一脸懵逼，看看宁戚，又看看蛋糕，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他好像被耍了？
挑挑捡捡，最后只给宁回舟买了一个两元的甜筒，刚刚一直在逗宁回舟，不给他买个什么宁戚心里都过意不去，买完之后宁戚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赚钱赚钱再赚钱！没有钱真的好难受啊！他也想吃蛋糕，也想吃冰淇淋啊！
现在电梯上的人并不多，宁戚站在宁回舟后面，宁回舟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拿着冰淇淋。
忽然一个人猛的冲上了电梯，跑到宁戚前面，但是他脚下一个不稳，好似要摔倒一样，身体直直的往后倒，双手还在拼命地摇摆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稳定身体。
如果宁戚这个时候能够伸手扶他一下的话，肯定能避免即将到来的灾难，宁戚也的确这么做了，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岂止是眼熟，还可不就是那个一直想碰他瓷的那个老头吗！
这老头两次碰瓷不成功，现在居然用自己的命在碰瓷，真是精神可嘉。以前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头这么看重自己，非要碰他的瓷，他不过就是一个一没钱二还没钱的普通小青年，现在宁戚不得不怀疑，这个老头应该也是一个妖，想要把他拉进境内。
宁戚收回手，右手紧紧握住电梯的扶手，左手把宁回舟拉到了电梯的另一侧，那老头的身体直接撞在宁戚身上，差点把宁戚撞下去。
只要不是自己主动碰到他就没关系，宁戚心想。
果然，那老头扶着宁戚站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差破声大骂，你为什么不扶我！
宁戚对着老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拉着宁回舟后退一步，仿佛在说我随意，你开心就好。
电梯到了地面，老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宁戚长吁了一口气，果然是个妖！
这时，忽然从一楼大厅传出一阵吵闹声。
“你这个死人妖？我就是骂你丑了怎么滴？”
“就你好看？我喜欢化妆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是吃你家大米还是用你家化妆品了？你这眼睛怕不是瞎的吧？老娘就是不化妆也比你好看，你在这嘚瑟啥呢嘚瑟！有那个闲工夫嫉妒别人还不如赶紧回家照照镜子，黄脸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从一楼的玻璃门后面走了出来，那走路的姿势，要多妖娆有多妖娆，头发是黄色的偏女性短发，脸上是浓墨重彩，上身穿着一件女性白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白皙细致的小臂，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小挎包，下身一件宽松阔腿裤，脚上是细跟小高跟，走起路来哒哒响，这么打扮时尚的一个人居然是个男人！宁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妖啊！”
那人见宁戚一直看着自己，扭过头对着宁戚吼了一句，然后坐上一辆银色的迈巴赫离开了，看他坐的是后座，前面应该是有人在开车。
真凶啊，这是宁戚对人妖的第一看法，不过人妖刚刚骂人的话听了让他觉得特别想笑。宁戚并没有瞧不起人妖，反而很佩服这种人真的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现自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说到底还是羡慕。
“爸爸，什么是人妖？”
宁回舟扯了扯宁戚的衣摆问。
“人妖就是……”这要怎么解释？
“就是刚刚那个人那样的，懂了吧？”
“……懂了。”
距离和百里芳谈话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天，除了那个又出现过一次的老头外，宁戚没有见到其他刻意靠近自己的人，他有些庆幸自己本来就不爱主动去碰别人，否则他早就死了，又怎么会平平安安长这么大。
晚上，宁戚和宁回舟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一个小品，宁戚也不知道宁回舟看不看得懂，但是一看到好笑的地方，宁回舟都会很配合的跟着电视上的人哈哈大笑。
宁戚摆着一张苦瓜脸，他此刻的心里有些烦躁，到底怎么样才能快速得到一大笔钱？
宁回舟注意到了宁戚的沉默，扭过头问他“爸爸？”
“干嘛？”
“你怎么不笑呢？”宁回舟指着电视道。
“没有钱，我都笑不出来。”
宁戚望着天花板，清楚地看到了墙上斑驳的裂痕，住的地方这么差，工作的地方工资也不高，还得养活一个小孩，还要上大学，交学费，生活真美好，美好的他都有点不想要。
“我可以去偷啊。”
宁回舟的话就像一个炸·弹，轰的一声把宁戚从床上炸了起来。
“偷？你以前的钱都是偷的？！”
“嗯。”
“被人发现了没？”宁戚紧张地问。
“没有。”宁回舟摇摇头。
电视机里又传出一阵哈哈大笑。
“偷钱是不对的，被警察叔叔发现了会坐牢，以后不要再去偷钱了，听到没？”
宁戚半教育半呵斥，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孩子估计也是没办法了才去偷钱的，绝对得改改他的这个观念。
“听到了。”宁回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夜里，宁戚看着宁回舟的睡颜，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几天宁回舟每天都跟着他，就像一个小跟屁虫一样，不惹事，不挑食，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缠着大人要买这买那，总之他让宁回舟干什么宁回舟就干什么，说真的，如果他以后的儿子能像宁回舟这么听话就好了。
越是相处，他就越是心疼宁回舟，想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想送他去上学，可是哪里有钱供他上学？上学还得办户口，没钱怎么办户口？总之，还是一个字，穷。
但是再穷，宁戚也不会干出违法的事，大不了，这个大学他就不上了。
……
虽然小时候也一直帮着照顾养母的孩子，但是宁戚照顾小孩的经验还是太少，结果就是宁回舟生病了，发烧38度7。
宁回舟躺在出租房的床上，被子已经有些发黄，宁戚去了不远处的药店买了一些退烧药，和奶茶店请了假，专门在出租房里照顾宁回舟。
当初淋那么大雨都没生病，现在莫名其妙的发烧，小孩子真是太难养了。
中午的时候，宁戚要出去买饭，昏迷了了一个上午的宁回舟突然醒了过来。
“爸爸。”宁回舟半睁着双眼看着宁戚，声音很弱。
“怎么了？”
“别走。”
“我去买个午饭，一会儿就回来了。”
宁戚说完便出门了，房间里只剩下宁回舟一个人，他一直盯着房间的门，尽量不让自己睡着。
一只小鸟落在阳台上，小脑袋晃来晃去，看着房间里的小孩，小孩似有所觉，扭过头来看了它一眼，小鸟偷窥被发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树上，早就等候着猎物多时的黑猫伺机而上，一根灰色的鸟羽毛悠悠扬扬地飘落在地，被正好站在院子里打扫的人清理到了垃圾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下午的时候，宁戚坐在床上看电视，声音放的很小，不会打扰宁回舟休息，但是宁回舟不愿意睡觉，一直盯着宁戚，似乎看宁戚比睡觉更有意思。
“要不我送你去福利院吧，那里有很多小伙伴的，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的怎么样？”
宁戚是真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除了这个办法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选择了，他不会照顾别人，连自己都是随随便便能活就行，又怎么知道小孩子该怎么养，万一他把人养死了怎么办，天地良心，他可不想背这个锅。
“不去。”
宁回舟将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自己眼睛以下的部分，声音透过被褥闷闷的传了出来。
“福利院多好啊，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新衣服穿，被子也很暖和，还有卡通人物的图片，我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要不是长大了不能再待在那里，我都不想走呢，你真的不去吗？”
宁戚努力的想诱惑小孩，小孩子对这些东西一般都很感兴趣，可是他低估了宁回舟的倔强。
“那里没有爸爸，我不去。”宁回舟再次拒绝。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遇到你这么个祖宗。”
宁戚无可奈何，晚上买完饭甚至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跑路了，反正他和小孩也没什么关系，除了欠小孩一大笔医药费让他有点愧疚，他也没必要非要亲自养着啊。
宁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犹豫着，纠结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走了过来，长发披肩，步伐轻盈，落地无声，她的左手里提着一个蓝色小挎包，敞口。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周围过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有说有笑的地从女生的另一边走来，在离女生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女生右手微动，从挎包里拿出一把菜刀，缓缓地抬起胳膊指着一家三口。
年轻的父亲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双眼圆睁，瞳孔骤缩，美丽的母亲紧紧的抱着自己五岁的孩子，双腿颤抖，将孩子护在臂弯。
宁戚就坐在女生和一家三口的中间，就像看电影一样看着眼前这突发的一幕，还没等他做好逃跑的准备，突然那个女生拿着刀的手动了，她动了，她真的动了，她高高举起那把刀，然后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宁戚傻眼了，一家三口傻眼了，路上的其他人也跟着傻眼了。
女生的身体倒了下去，鲜血在地上蔓延，流淌，就像开出了一朵玫瑰花一样。
人群再次尖叫着四散开来，不一会儿，周围便没了人影。
宁戚心想难道真的是什么传销组织？要不然怎么会连着三个女生都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市中心自杀？
警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年轻的警察从车里下来，走到女生面前，他看了看还留在原地的宁戚，朝宁戚招了招手。
宁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也许是对这个女生有种特别的同情，所以他报了警，留了下来。
他走到年轻的警察身前，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来了一个警察，明明发生了命案，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能搞定吗？
警察蹲在女生面前，连连摇头，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过来帮我搭把手，把她抬到车上去。”
“我吗？”宁戚反问。
“就是你。”
“有没有手套什么的？”
这个警察的处理方式也太草率了吧，怎么感觉不像是对待死人，而像是对待垃圾一样。
“没有，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跟你说了也没用，快帮我把她抬上去，我可抬不动她。”
年轻警察懒得解释，不耐烦的催促道。
宁戚心想，不过是一个女生，他一个人都能抱起来，这个警察看着比他大都说抬不动，不会是吹牛吧。
结果等到试了之后宁戚才知道，是真的抬不动，这他妈就跟头牛一样，谁能搬得起来！
这超乎常人的体重，一下子让宁戚想起了妖，他下意识的就把女生的腿扔掉，重心不稳让前面的年轻警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干哈呢？是不是要谋杀我？嗯？”
年轻警察一个激动连家乡话都冒了出来。
宁戚急急忙忙道了歉，两人费了好大劲终于将女生的尸体搬到了后车厢，血迹已经干了，但还是粘了一些在两人身上。
警察上了车，告诉宁戚不用去警局录口供了，还递给宁戚一根烟表示感谢。
宁戚当然不抽烟，关键是没钱抽啊，以前也和班里的男生一起偷偷抽过，但机会很少，主要是没时间也没钱。
不管怎么说，人家警察的好意，就算不抽也要接过来不是，所以宁戚就接了，手指无意间与对方的手指碰到了，那年轻警察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开车扬长而去，而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宁戚，也消失不见，同样消失的，还有恰好路过的一辆银色迈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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