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梅子洲

    孔戎抱了一堆东西,坐了快艇上梅子洲。

    天色晚了,没有游客,梅子洲寂静无比,昏暗不明的光线也显得幽静。

    孔戎轻车熟路,从小径进到隐藏在一片梅林后头的林家。

    还没推门,就听到星野和星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

    孔戎只当他们是三岁半幼稚鬼式的兄妹情深,口头上互不相让。

    进去就看见这俩兄妹手脚也没闲着,奔波在客厅餐厅和厨房间帮忙。

    坐在客厅的爷爷和奶奶笑呵呵看着他们打闹,爷爷手里还剥着坚果留给奶奶待会吃。

    星月先看见孔戎,迎了上来“孔叔。”

    “生日快乐,星月。祝我们星月永远这么漂亮,聪明健康。”

    星月冷淡的俏脸冰霜消融,浮现淡淡喜悦,“孔叔,你知道星野今天擅自骑了我的摩托艇上岛,是为了做什么吗?”

    “嗯?为了什么?”孔戎适当表示出一点好奇,难得星月开口说这么长的话。

    “星月!”星野从厨房冲出来,“我有跟你打过招呼,是正儿八经光明正大的借用!”

    “我还没同意。”星月几个字驳回去。

    星野摸摸鼻子,不断向孔戎背后张望。

    “是谁说要让江闲上岛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

    “嗯?”孔戎挑挑眉,一脸戏谑。

    星野没见到孔戎把江闲带来,正伤心呢。

    “哼,”星月瞥他一眼,“又是谁接了幺儿的消息,火急火燎就冲去了。”

    在拆他哥的台方面,星月一向乐此不彼,不惜多废口舌。

    星野觉得他能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这么健康真是不容易,“孔叔,你这玫瑰花?”

    大捧的那束花被星月接过去了,就露出了孔戎手里孤苦伶仃的一朵玫瑰花。

    孔戎干咳一声“应应景。”

    星野就长长哦了一声,连星月也回头望了一眼。

    奶奶见了更激动“小戎快去,大原在厨房。”

    “大小姐,谁说是给他的,就不能送给我们美丽大方的林大小姐吗。”孔戎蹲下来跟爷爷奶奶说话。

    奶奶捏着手帕捂嘴笑“小戎害羞了啊。”

    孔戎摸摸鼻子起身,这位经历过上世纪中国传统和西方思想双重熏陶的名门千金,可比他这个中年大叔还开放,还要讲究浪漫。

    林原做好最后一道大菜准备端出来,早就听见孔戎来了的动静。

    不动声色加快速度,完成最后的香菜点缀。

    左脚刚踏出厨房门,迎面一片红映入眼帘,映照着一张他熟悉到深入骨髓的俊朗面孔。

    淡淡香味扑鼻。

    林原眉心不可遏制跳动了一下。

    “送你的,生日应应景。”

    手里一空,从沉重的菜盘换成了一支轻飘飘的玫瑰。

    孔戎端着菜返回餐厅,很满意林原刚刚的反应。

    一朵花就让林原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变了色……总归不是他一个人被打趣。

    餐厅热热闹闹,餐桌上五花八门都是非常讲究的菜色,也被厨师做得色香味俱全。

    当中摆着孔戎带来的蛋糕,插了十七根蜡烛。

    “星野啊,该点蜡烛许愿了。”奶奶叫他。

    “奶奶……”星野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突然抬头问对面的孔戎,“孔叔,你怎么不把江闲带过来。”

    孔戎笑眯眯的“我们江闲内敛。”

    这叫什么理由。

    星野差点又趴下去,被林原一个眼神激得立马挺直。

    “孔叔,江闲一个人在家,我们在这过生日多不好,他都没晚饭吃。”星野干脆双手抱臂,装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如此颇能唬住外人。

    孔戎给星月递着打火机,闻言瞥他“怕他来了也拘束,江闲不爱热闹。”

    星野还要说,星月不等他,一口气吹光了蜡烛。

    “很好,”星野眉一挑,“我的生日愿望就是,今天再见一次江闲!”

    一桌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看向他。

    星月嘀咕“笨蛋哥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原太阳穴直跳,双手抱臂,是跟星野同款的霸气坐姿。

    邻座的孔戎拍拍他大腿安抚,起身到客厅拿过那两个礼品袋“我想起来了,林女士托我给你们带的礼物还没给你们,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星野见他们都当失忆了一样,只得装作感兴趣地先拆礼物。

    林原和爷爷奶奶的生日礼物是早就给了的,孔戎负责的是蛋糕。

    至于林女士,星野挑挑眉,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几样东西,不是电子产品就是其他。

    今年的是新款平板,哦,星月还多了样化妆品,大概是觉得女儿大了,该学着化妆了。

    可惜星月一向素面朝天,不喜欢涂脂抹粉。

    星野倒不在意里礼不礼物的,就是星月比起礼物,也是更想见到真人回来。

    林女士今年还送了这么踩她雷点的东西,星野都能预料到未来一个月的低气压,还是带着西伯利亚冷风的那种。

    星月把礼物盒往前一推,站起身。

    林原抬眼“星月,坐下。”

    他这一厉色,星月还没什么,星野和孔戎先缩小了身形,恨不得自己有缩骨神功,减轻存在感。

    “星月啊,要吃这道松茸吗,你最喜欢的菜。”又是奶奶关键时刻仗义相救。

    星野投去感激目光。

    “嗯,谢谢奶奶,你也吃。”星月坐下给奶奶回夹。

    爷爷是哑巴不能说话,只是投以慈祥的目光。

    星月素来孝顺懂事,不是被林女士伤着了,绝不会做出这种当众离席的不礼貌行为。

    “江闲是吗。”奶奶眯眼笑,“他远道而来,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怪招人疼的。”

    “奶奶。”星野小声。

    “你装个食盒,带过去让那孩子陪你过生日吧,横竖你今天是小寿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非得陪着我们几个老家伙。”

    “奶奶!”星野惊喜,忍不住抱住奶奶。

    孔戎看身边的林原,这样好吗。

    林原冲他点点头“让江闲麻烦了。”

    孔戎失笑,学了奶奶的称呼“那孩子怕生,我发个信息知会一声,顺便告诉他不用开火了,有人大老远送吃的。”

    星野提了个大食盒出来,那还是上个世纪林家家大业大时留下来的,里面好几层,装满了一个人还抱不动。

    星野见桌上哪个菜都想装了带给江闲,林原好容易整治出来的一桌菜都要被他搬光了。

    “行了,江闲吃不了这么多。”

    “这不是不知道江闲喜欢吃什么嘛,多几样菜色,多点选择。”

    孔戎摇头失笑。

    不知道星野这番热情从何而来。

    他不过今天才初见江闲,哦,不是第一次,电视上见过。

    “孔叔,我也去。”星月忽然出声。

    孔戎看看林原,替他做主了“好,去吧。”

    起身和林原一起,坐近了爷爷奶奶的位置“今天就让我和大原陪二老喝一杯吧,没两个小的闹腾也好。”

    -

    开席时六点多,孔戎陪着坐到八九点,星野和星月都没回来。

    料想他们是睡在木屋那边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等两个老人都累了,上楼歇息,孔戎顺手拿了个苹果溜溜哒哒去厨房。

    林原系着围裙在洗手台前洗洗刷刷,高大的身形弯腰挤在厨房里,颇显逼仄。

    孔戎就没进去,倚着门框看他。

    不知不觉想多了些,想到江闲孤僻的性子,又联系到方才席上的事。

    “刚才也不是星月的错,你也知道她的心结,她不就盼着林女士多回家看看吗,星野没心没肺才不在意。”

    “嗯。”林原感受到孔戎注视他的目光,埋头洗刷并没回头。

    那颗红苹果在孔戎手心里一上一下抛着“你说说你,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板着个脸,语气还那么严肃。”

    “不是有你。”

    “嗤。”孔戎懒洋洋的,却像是说上头了,越说越来劲,“你看你刚刚把我们家星月吓唬的,以后对星月温柔点,她是女孩家,不比星野那个野小子,能任你粗暴管教。”

    “这年头啊,有人宠着才能任性。”却是因为江闲有感而发。

    江闲不就是孤零零一人,没人爱,又是寄人篱下,才要看别人眼色行事吗。

    “以后有事要温柔沟通,你看星月就是因为你不经常跟她心灵交流,养成这副沉默寡言的内敛性子。”

    林原听他说得越发认真,虽然不知自己因为什么受了牵连,难得多说两句为自己正名“星野怎么说。”

    两兄妹都是他带大的,怎么星野就外向。

    “那是我带得好,哼,星月跟你住在梅子洲,就跟你一个性格,无趣……哦不,我不是说星月无趣,我是说你无趣。”

    林原无奈。

    孔戎至今对小时候的三头身星月,喜欢林原比喜欢他更多一点耿耿于怀。八

    星野和星月性子大相径庭,甚至星野更喜欢待在岛上,星月宁愿一个人留在梅子洲陪着二老也不同。

    岛上人多热闹,星野小时候不舍得离开回梅子洲的时候,就被托在木屋照顾,这就像是孔戎带大的。

    梅子洲只有林家一户人家,林女士常年不在家,林原又要出海,每次至少个把月,星月选择住在这,身边就只有爷爷奶奶两个活口。

    其他只有游客和岛上的工作人员。

    不过这样说起来,星月的性子也算不上是林原带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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