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冷白皮
平板电脑上的人物素描活灵活现，只少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没画上。
星野手上飞快转着一支压感笔，迟迟没有落笔。
表面魂不守舍发呆，实则竖起耳朵监听隔壁的动静。
江闲刚刚要了他……他隔壁的房间。
向阳，采光好，最重要，离得近。
正纳闷隔壁怎么没收拾东西的动静了，突然响起敲门声。
星野急忙关闭电脑当前显示页面“请进。”
这一声请进，比酒店门前的迎宾说得还要殷切。
门外江闲顿了顿，本来只是想在门外提醒星野一声，朋朋一直在外面叫他。
这会应了星野的话推门而进，一眼扫到桌上的东西，“数位板？你还是个大触？”
“没有哈哈，就是个普通画手。”
哦，几万粉丝的普通画手。
江闲指指星野背后的电脑界面“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看到了。”
起着王霸中二id名，“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博主主页显示，粉丝数上百万+，认证是画手、摄影师、视频博主、人文达人、学生，嗯……
果然兴趣广泛。
星野嘴角抽抽，原来是自己顾头不顾尾，退出了绘画页面就暴露了微博界面。
“江闲你视力真好。”星野说得真诚，反手掏出手机，“既然如此，关注一下我吧！”
……江闲“兰世朋叫你。”
星野一把掀开窗帘，露头喊“干吗！”
“大哥！叫你吃饭啊！你不吃，江闲一大早过来忙了一上午不要吃吗！”
星野讪讪缩回头“朋朋这小子，脾气太暴躁了，有手机不发消息，偏要搁外头喊。”
江闲哦一声，若无其事收起自己的手机。
桌上还有好几台数码相机，星野还是个名气不小的摄影师。
“去兰姨家吃饭吧，你刚刚看什么呢？”
“没什么。”
江闲不好说，原来他早关注了星野的微博。
刚开始是因为几张星野晒的风景照，他无意中看到，觉得这个摄影师的照片很有烟火气和人情味。
顺着推荐翻到以前的照片看，也都是些热闹的场景，莫名戳江闲那颗孤寂的心脏。
后面发现这个博主的微博内容五花八门，各种东西都分享上来，他只当是生活博主关注了。
偶尔是自己的手绘画，diy手工制作的各种玩意，最近新学的爱好，有时是开箱视频，炫耀自己最新收藏的航模。
还有生活中遇到的有趣事情，都会在这个博主笔下描述得生动好玩。
不时发布的下水赶海潜泳视频，虽然都没有露正脸，甚至多数连个人影都没拍进去，却就是莫名吸引人。
粉丝数随着他发布的微博数蹭蹭上涨。
仿佛他不过随便玩玩的东西，就能赢得无数追捧。
一个博闻强识，渊博多才，将日子过得缤纷多彩的人，难怪会拥有这么多粉丝。
这样有趣的人，谁会不喜欢。
就是江闲自己，郁闷时也会浏览遍他的最新动向，调剂心情。
不知道这个博主是星野之前，即便是顶着一个中二之魂熊熊燃烧的id名，江闲还是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位半生历经世事后，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热爱世界，热爱生活的成熟稳重男人。
现在知道了。
幻灭。
幻灭过后疑惑。
当初这个征途是星辰大海的男人，到底凭什么成功给了他这样的误解。
江闲扶额跟下楼。
-
幻想中的博主形象，和面前这个谄媚地对隔壁家女主人说奉承话的大男孩完全无法重叠。
“好久不见兰姨，你又漂亮了！”
“油嘴滑舌，默小姐怀你的时候肯定吃多了蜜，说话怎么这么甜。”
“那是当然的！”
餐桌边朋朋无聊敲着碗筷嘟囔“野哥真是，明明早上还见着。”
“兰姨，这是江闲，以后也要跟我一起来你家蹭饭了！”
江闲略显生涩地跟女主人打招呼，得到兰姨一个爽朗的哈哈大笑。
“楼上玩去吧，提前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看看咱们的小冠军有没有电视上帅，果不其然，哈哈哈。阿姨还有个汤没好，好了就叫你们下来吃饭，朋朋？”
“哎。”
朋朋踢踢踏踏溜过来带江闲上楼。
江闲不放心回头，星野冲他笑笑，自己跟着兰姨进了厨房。
一架漂亮的黑白钢琴就摆在二楼客厅，朋朋经过时很顺手地在琴键上胡乱按了一圈，流出一串不规则音符。
简直暴殄天物。
江闲目测这个牌子的钢琴在市面上售价并不便宜。
朋朋那个手法，明显是当小时候的电子琴玩了。
“你要坐下试试吗？”看他关注钢琴，朋朋挠挠头，“我们家里没人会弹，就是个摆设。”
江闲默了一瞬，在琴凳上坐下。
他的随手一弹，就是首脍炙人口的梦幻曲。
德国作曲家舒曼所作十三首《童年情景》中的第七首，也是写给他的恋人克拉拉的情书。
流畅的音符从指下跃出，十指纤纤，指头圆润，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翩飞，不禁就让人看着了迷。
朋朋看呆了眼，这一刻弹琴的江闲，真像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清冷贵公子，自带优雅生冷气场。
星野顺着琴声跑上来，看清是谁，虽不意外也惊喜“江闲你还会弹琴？”
江闲手一顿，琴声戛然而止“学过一点。”
“很好听，你怎么不弹了。”
朋朋一翻白眼“野哥你真扫兴。”
星野无辜摸摸鼻子。
江闲已经起身走到楼梯口了，头一偏，意思是你上来不是叫我们下去吃饭的吗。
“再弹弹嘛，江闲，兰姨的饭又跑不了。”星野几乎是眼巴巴追着江闲下去，“我还想再听。”
最终得了江闲回去在他的乐器室演奏一回的保证，星野才满意闭上嘴准备吃饭。
“那还是默小姐前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兰姨捧着脸高兴道，“还以为这架钢琴在我们家是无用武之地了，没想到江闲能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哎呀，也算值了。”
星野为他们家林女士的情商汗颜。
给一位从来没有学过乐器的家庭主妇送钢琴，怎么想的。
准是没认真想过。
跟每年给他和星月送的生日礼物一样。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饭桌上就听兰姨一个人在夸江闲。
看起来就乖巧惹人疼的江闲，实在讨中年阿姨喜欢。
又是小小年纪就能拿世界冠军的少年英雄式人物，甭管什么领域，在兰姨眼里都是比朋朋和星野厉害的别人家孩子。
爱的不得了。
至于那一场败事引来的无数流言蜚语，兰姨只有呵呵一笑了。
心里更怜惜江闲时，嘴上更是把那些耍嘴皮子功夫的人贬得一无是处。
不愧是一家之主，霸气。
星野全程听得与有荣焉，到后面兰姨痛斥外人时他也跟着义愤填膺。
只他比兰姨多了个心眼，知道江闲不会想多听这些糟心事，连忙找话题岔开了兰姨的话。
吃得饱饱从兰家出来，星野感觉自己跟江闲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巴巴将江闲请进他的收藏室，星野掀开架子上的防尘罩。
江闲可疑地沉默了。
星野小心翼翼看他神色“江闲，我想送给你。”
“这套帆具，你还喜欢吗？”
江闲震动的瞳孔平复，深吸口气“你知道我已经退役了吗，这套帆板我用不上，谢谢你的好意。”
“别啊。”星野拉住江闲手臂，在江闲条件反射甩开他前主动松开，举起手，“我不碰你的。”
江闲瞬间紧绷的神经肉眼可见松缓下来，星野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抗拒别人的碰触。
-
窗外的知了聒噪不停。
星野在江闲门前来回走的脚步声，差点契合了蝉鸣的节奏。
江闲舒服地眯了一觉醒来，星野简直是掐着他醒来的时间敲门。
“江闲，我觉得你不比赛，也可以留着平时玩啊。”
这家伙还没放弃送他啊。
江闲打着半个哈欠想到。
星野临时准备的房间舒适宜人，铺好的枕被松软好闻，让江闲留恋中还带着倦意。
纠结了一中午才下定决心，结果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江闲懒懒地看床下的人。
“你看我也花钱买回来了，放着落灰多可惜，还是问星月才借够了钱的……”
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星野蹲在江闲床前，不敢看那张染上绯红的脸。
迷迷糊糊还未全清醒的江闲，睡意慵懒，软萌萌的江闲，没有平时的冷漠疏离和生人勿近。
好可爱。
想摸摸，抱抱，亲……打住。
星野晃晃头，把那些颜色废料抖出去。
不敢抬头，却快把地板盯出了洞。
“你要想不浪费，也可以。”江闲盘腿坐在床上，盯了会星野头顶的发旋，意识渐渐回笼，突然动手解起衬衫纽扣，“开始吧。”
星野全身一震，扭扭捏捏问“开……开始什么？”
江闲愣了会，反应过来不可置信“你想到哪去了？”
“没想到哪啊，咳。”
“你不是拜托了孔叔让我教你学帆板吗，刚好器具你也有了，现在，开始吧。”
江闲赤脚跳下床，瞥见地上人貌似卑微的大个子，胸口突然生起股无名的烦躁感“我住在你在这里，自然也该付出点回报。”
只差没明说他寄人篱下，才不得已要答应他的强人所难了。
也不用表现得这么勉强吧，星野低落垂头。
他追到庭院里，江闲已经把那套帆板搬到了院子里，在检查有没有漏掉的用具。
他头也不回对他说“明确告诉你，我是不想再上场参加比赛，平时也不想再碰帆板，倒也不是不能教教你玩。”
板子、风帆、帆骨，还有防寒紧身衣，手套脚套等，齐全了，江闲起身“去换衣服吧，准备下海。”
星野立在廊上，屋檐投射下来的光影几乎把他和江闲隔绝成两个世界。
江闲的冷白皮在烈日下白得扎眼，星野揪揪自己麦色的手臂，出声。
“江闲。”
江闲微微回头，他根据地上的影子辨别星野的声音方位。
星野就看着这张好看得令他窒息的侧脸认真说“江闲，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逼你去做。”
江闲眉头轻蹙，低头一笑，唇角的弧度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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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江闲顿了顿，本来只是想在门外提醒星野一声，朋朋一直在外面叫他。
这会应了星野的话推门而进，一眼扫到桌上的东西，“数位板？你还是个大触？”
“没有哈哈，就是个普通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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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叫你吃饭啊！你不吃，江闲一大早过来忙了一上午不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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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还有好几台数码相机，星野还是个名气不小的摄影师。
“去兰姨家吃饭吧，你刚刚看什么呢？”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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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灭。
幻灭过后疑惑。
当初这个征途是星辰大海的男人，到底凭什么成功给了他这样的误解。
江闲扶额跟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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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兰姨，你又漂亮了！”
“油嘴滑舌，默小姐怀你的时候肯定吃多了蜜，说话怎么这么甜。”
“那是当然的！”
餐桌边朋朋无聊敲着碗筷嘟囔“野哥真是，明明早上还见着。”
“兰姨，这是江闲，以后也要跟我一起来你家蹭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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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玩去吧，提前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看看咱们的小冠军有没有电视上帅，果不其然，哈哈哈。阿姨还有个汤没好，好了就叫你们下来吃饭，朋朋？”
“哎。”
朋朋踢踢踏踏溜过来带江闲上楼。
江闲不放心回头，星野冲他笑笑，自己跟着兰姨进了厨房。
一架漂亮的黑白钢琴就摆在二楼客厅，朋朋经过时很顺手地在琴键上胡乱按了一圈，流出一串不规则音符。
简直暴殄天物。
江闲目测这个牌子的钢琴在市面上售价并不便宜。
朋朋那个手法，明显是当小时候的电子琴玩了。
“你要坐下试试吗？”看他关注钢琴，朋朋挠挠头，“我们家里没人会弹，就是个摆设。”
江闲默了一瞬，在琴凳上坐下。
他的随手一弹，就是首脍炙人口的梦幻曲。
德国作曲家舒曼所作十三首《童年情景》中的第七首，也是写给他的恋人克拉拉的情书。
流畅的音符从指下跃出，十指纤纤，指头圆润，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翩飞，不禁就让人看着了迷。
朋朋看呆了眼，这一刻弹琴的江闲，真像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清冷贵公子，自带优雅生冷气场。
星野顺着琴声跑上来，看清是谁，虽不意外也惊喜“江闲你还会弹琴？”
江闲手一顿，琴声戛然而止“学过一点。”
“很好听，你怎么不弹了。”
朋朋一翻白眼“野哥你真扫兴。”
星野无辜摸摸鼻子。
江闲已经起身走到楼梯口了，头一偏，意思是你上来不是叫我们下去吃饭的吗。
“再弹弹嘛，江闲，兰姨的饭又跑不了。”星野几乎是眼巴巴追着江闲下去，“我还想再听。”
最终得了江闲回去在他的乐器室演奏一回的保证，星野才满意闭上嘴准备吃饭。
“那还是默小姐前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兰姨捧着脸高兴道，“还以为这架钢琴在我们家是无用武之地了，没想到江闲能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哎呀，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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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每年给他和星月送的生日礼物一样。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饭桌上就听兰姨一个人在夸江闲。
看起来就乖巧惹人疼的江闲，实在讨中年阿姨喜欢。
又是小小年纪就能拿世界冠军的少年英雄式人物，甭管什么领域，在兰姨眼里都是比朋朋和星野厉害的别人家孩子。
爱的不得了。
至于那一场败事引来的无数流言蜚语，兰姨只有呵呵一笑了。
心里更怜惜江闲时，嘴上更是把那些耍嘴皮子功夫的人贬得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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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全程听得与有荣焉，到后面兰姨痛斥外人时他也跟着义愤填膺。
只他比兰姨多了个心眼，知道江闲不会想多听这些糟心事，连忙找话题岔开了兰姨的话。
吃得饱饱从兰家出来，星野感觉自己跟江闲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巴巴将江闲请进他的收藏室，星野掀开架子上的防尘罩。
江闲可疑地沉默了。
星野小心翼翼看他神色“江闲，我想送给你。”
“这套帆具，你还喜欢吗？”
江闲震动的瞳孔平复，深吸口气“你知道我已经退役了吗，这套帆板我用不上，谢谢你的好意。”
“别啊。”星野拉住江闲手臂，在江闲条件反射甩开他前主动松开，举起手，“我不碰你的。”
江闲瞬间紧绷的神经肉眼可见松缓下来，星野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抗拒别人的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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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知了聒噪不停。
星野在江闲门前来回走的脚步声，差点契合了蝉鸣的节奏。
江闲舒服地眯了一觉醒来，星野简直是掐着他醒来的时间敲门。
“江闲，我觉得你不比赛，也可以留着平时玩啊。”
这家伙还没放弃送他啊。
江闲打着半个哈欠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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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还未全清醒的江闲，睡意慵懒，软萌萌的江闲，没有平时的冷漠疏离和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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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想不浪费，也可以。”江闲盘腿坐在床上，盯了会星野头顶的发旋，意识渐渐回笼，突然动手解起衬衫纽扣，“开始吧。”
星野全身一震，扭扭捏捏问“开……开始什么？”
江闲愣了会，反应过来不可置信“你想到哪去了？”
“没想到哪啊，咳。”
“你不是拜托了孔叔让我教你学帆板吗，刚好器具你也有了，现在，开始吧。”
江闲赤脚跳下床，瞥见地上人貌似卑微的大个子，胸口突然生起股无名的烦躁感“我住在你在这里，自然也该付出点回报。”
只差没明说他寄人篱下，才不得已要答应他的强人所难了。
也不用表现得这么勉强吧，星野低落垂头。
他追到庭院里，江闲已经把那套帆板搬到了院子里，在检查有没有漏掉的用具。
他头也不回对他说“明确告诉你，我是不想再上场参加比赛，平时也不想再碰帆板，倒也不是不能教教你玩。”
板子、风帆、帆骨，还有防寒紧身衣，手套脚套等，齐全了，江闲起身“去换衣服吧，准备下海。”
星野立在廊上，屋檐投射下来的光影几乎把他和江闲隔绝成两个世界。
江闲的冷白皮在烈日下白得扎眼，星野揪揪自己麦色的手臂，出声。
“江闲。”
江闲微微回头，他根据地上的影子辨别星野的声音方位。
星野就看着这张好看得令他窒息的侧脸认真说“江闲，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逼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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