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逼宫皇子2

    云霁来这个世界的当天,是华国一年一度的绢花节。

    绢花,就是将真丝织品通过上浆窝瓣定型后,做成各类花叶的形状,足以以假乱真。华国主要的商业往来,就是真丝和花卉,所以这绢花节也算是颇受欢迎的节日。

    据说是第一任华国皇后极其喜爱桃花,但一闻花香,便会浑身搔痒起疹,于是一到花开的季节,便整日郁郁寡欢。

    当时的始祖皇帝,为了哄皇后开心,特招全国最手巧的匠人,钻研出了一种,能以假乱真的做花手艺,窝出来的桃花莹润细嫩白中透粉,仿佛真能闻到甜腻的香味。皇后戴花当日倾城一笑,绢花的名称和这绢花节,就这么来了。

    往后绢花节就成了华国的传统节日,绢花节这天,小伙子都会为心爱的姑娘亲手做一只绢花,以表爱慕之心。若是在大街上,有青年才俊夸赞姑娘头戴的绢花,也是表白之意。

    云霁听着系统给他的科普,瞬间明白。

    这绢花节,就等于变相的情人节嘛。

    不过绢花节毕竟不是举国皆庆的大节,宫内没有专门的设宴庆祝。云霁想去看看,就只能出宫。

    “父皇想去宫外看绢花节?”

    云霁“嗯”了一声。

    华筝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华云霁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威严的架子,但民间这种小节日,他是从不去凑热闹的。

    今天倒有些反常。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父皇勤政爱民,终日都忙于审阅奏折中,从不给自己休憩的时间。

    难得有出宫玩乐的想法,华筝也想让父皇高兴高兴。

    于是点点头,颇为老成地绷着脸道“儿臣也去换身随常的装束,陪父皇一同出宫。”

    然后转手又让官霭给华云霁安排几个贴身保护的侍卫,和出宫的简单行头。

    官霭都是多年跟随云霁的老人了,华云霁要出宫,官霭自然是上下都打理妥帖,根本不用华筝开口。不过云霁就是喜欢小孩儿这副故作老成为他考虑的样子,可爱的很。

    等华云霁和华筝换好了衣服,连身后的护卫也换了便装,就坐上宫中最低调的鎏金玉皇辇宫车,出了宫门。捌柒

    绢花节不愧为华国子民最喜爱的节日之一,云霁他们一出宫城,就看到满大街来来回回头戴绢花的少男少女,男女老少都中都拿着几只绢花,再不就是提着两盏花灯。集市上叫卖的、唱书的、全都和花有关。万家灯火燃着盎扬暖光,到处都是沁人的花香。

    古代世界和四维空间几乎不分昼夜的空间不同,和现代世界充斥的刺目晚灯也不同,现在不过酉时刚过,天就已经坠入夜幕。

    华云霁示意侍卫停下宫车,先一步下了车。身后华筝紧随其后,跟着他走入华国最热闹繁华的东大街。

    一大一小两人均是锦服玉履,雍雅风流,光周身的气度就看出绝非常人,更别说身后还跟着多名轻装护卫。人群中不少男女都为之侧目,又不禁默默让开一条小路。

    华云霁拉着华筝的小手向前走,饶有兴致地看遍每个小商铺摊位。

    大概是两人的气场太过强烈,路过商铺的时候,各家老板全都噤声,直到云霁带着华筝,经过一处卖拨浪鼓的小摊位,叫卖的豆蔻少女许是不怕生,歪头叫住了华云霁。

    “公子可要给小公子买个小玩意儿?”

    云霁低头看,发现她架子上插的拨浪鼓,形式如花,绘着各种娇花的图案,倒是跟他以往所见的不太一样。

    少女随便抽出了一个架子上的拨浪鼓转了转,清脆的打鼓声就响了起来。不知鼓中放了什么,转起来的时候,还有细细簌簌的细沙声,听起来像溪流又像风吹树叶的声音,确实有点好玩。

    云霁看了身后侍卫一眼,看侍卫低头上前付了银子,他从架子上抽了支最好看的,转手塞进华筝怀里。

    小太子立刻红了脸,像是有些害羞,一路装老成的脸一时没绷住,嘴角露出一抹笑,两眼冒光地转着拨浪鼓把玩起来。

    果然还是个孩子。

    云霁老父亲的心又被勾起来了。

    真是太可爱了!

    但一想到以后要虐恋情深,心情瞬间又跌至谷底。

    华筝听不见云霁的心声,满心满眼都是手中的拨浪鼓。父皇从小到大从过他不少东西,但只有这件,是他亲手递给自己的。少年兴奋到耳朵尖都红了,指尖轻轻按了按鼓面,似乎还能感受到父皇掌心的温度。

    云霁给自己的便宜儿子买了个拨浪鼓,就带人接着往前走,两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分外显眼。尤其是华云霁俊美隽秀,透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不知是谁起的头,人群忽然开始朝他投掷各类带着香气的绢花,五颜六色的绢花落在云霁头顶,又擦过他的衣角,更衬得那张俊秀风雅的脸冠绝一世。

    华筝不经意一抬头,竟愣住了,不自觉就想起今日晌午天子学堂内,太傅刚教他的那首诗——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说的应该就是他父皇这样惊世绝艳的帝王。

    而且,那首诗的名字好像叫,《卧云》。

    华筝莫名脸更红了。

    他也没有多想。

    只是觉得自己和父皇相比,还差得很多,今后定要朝乾夕惕孜孜以学,才配当父皇的儿子。

    云霁还在带着华筝前行,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他现在也有些看不清路了。

    莫名开始心慌。

    “系统,你说我会不会有危险啊。”

    系统069好久没跟他说话了,冷不丁被云霁点名,停了一会儿才开口“啊?当然会啦。”

    云霁“。”

    系统检测了遍周围“你最好向右一步帮华筝挡剑,不然主角攻死了这个世界就没了。”

    云霁想到被箭射中的感觉不禁头皮一麻“我就不能带着华筝躲开——”

    但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凌厉迅猛的破风声,带着轻颤的尾音朝他们飞速而来。

    那声音隐匿在人群中,并不十分明显。

    云霁看清楚的时候,箭已经飞到跟前,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将华筝护在身后。

    华筝也听到了箭出弓的声音,他晚了一步抬头,就见旁边的华云霁已经挡在他身前。

    长箭插入人体的声音,合着父皇的闷哼响在耳畔。带血的箭尾穿透华云霁的左肩,又擦过华筝脸侧的发丝,才散了力气坠落在地。

    与此同时,一同倒在地上的还有中箭的云霁。

    后方的侍卫迅速推开人群围住云霁华筝。

    华筝面色仓皇地跪在云霁身旁,看着华云霁脸色惨白已然昏了过去,不敢轻易动他,只敢惊慌失措地连连叫他“父——父亲、父亲!”

    侍卫长立刻割开云霁锦袍,看了眼云霁左肩上的十字伤口,脸色难看低声道“皇上中毒,速速回宫。”

    众侍卫训练有素地抱起云霁,带着华筝火速返回。

    车内颠簸,云霁原本冠绝浓艶的五官透着股衰败之气,脸侧晕着不正常的绯红,浑身冒虚汗。左肩上的伤口已被侍卫割开放血,但还是变得紫红发黑,股股脓血析出,映在华云霁莹白细嫩的皮肤上更显伤口可怖。

    华筝怕得心脏要从胸口跳出来,震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父皇、父皇是为了给他挡箭才受伤的。

    如果不是他跟着父皇出宫,父皇说不定根本不会受伤。

    少年时期的太子还没有以后的威武强横,虽有天皇贵胄之气,到底还是个孩子,愧疚和担忧让他忍不住抽泣,却压抑着不肯哭出声,握着华云霁垂放在身侧的冰凉右手,宛如受伤的幼兽般低声呜咽。

    飞疾的皇辇很快就到了宫门口,提前回来安排的侍卫已经叫来了皇宫御医等在正宫门。华云霁的马车一到,立刻上车为云霁诊治,等皇辇到了太华殿,将华云霁放在龙床上,太医脸上已经面如土色。

    华筝屏退太监宫女,询问华云霁的情况。

    太医面露难色,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华筝也不逼问,只是从怀中抽出,父皇当年派人亲自为他打造的袖剑。袖剑虽小,但削铁如泥,纯金手柄,描龙绘凤,柄端镶着一颗注入了奇毒的紫色玉珠。是华云霁找来华国最厉害的能工巧匠为华筝打造的,给他自保的防身武器,特赦他入宫时也能随身携带。

    华筝拔了根自己的头发,身旁侍卫太医,除了正给云霁医治的人外,全都立刻匍匐跪地。

    他将发丝在袖剑上一抛,发丝登时裂成两根。

    太医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噗通一声惶恐下跪,颤声开口“殿、殿下,皇上这是中了狼毒草的毒啊。”

    狼毒草!

    华筝脸色煞白,握着袖剑的手用力到虎口皲裂都没发现,“怎么会是狼毒草!”

    华国地处中原,周边有南蛮和西戎两国。狼毒草乃剧毒之花,只长在西南边境,疆城一带才有此物。误食之人轻则伤及根本,重则当场毙命,根本无药可治。

    行刺的人本是要置他死地!

    是父皇替他受了伤。

    最惶恐的还是太医,他自诩也是华国最妙手回春的神医,层层引荐才入宫做了太医,可对这狼毒草,却依旧没有根治之法。唯恐太子爷不高兴,让他全家给皇上陪葬。

    “殿下,皇上伤口处理及时,毒液清理的还算干净,入体毒素并不多。微臣虽然不能根治,但能帮皇上压制毒素,再慢慢调理,假以时日,也许、也许——”

    太医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头“也许能找到圣药转魂丹,为皇上固本培元,重建体魄。”

    转魂丹,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华筝听说过这药,是因为他母妃难产时,宫中本有一颗,华云霁本想用来救治母妃,却被母妃推给了因早产,差点夭折的自己。

    被称作疗伤圣药,可饶是宫中也仅此一颗,就知道这药有多难寻。

    华筝握紧双拳。

    他出生时牺牲了母妃的性命,如今也要害死父皇吗!

    太华殿中长身玉立的太子爷目光沉沉,紧盯着龙床上的华云霁,殿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年仅十三的少年像是陡然间长大,低沉的声音带着天生的皇家威仪“你去治,若是父皇不能撑到孤找来圣药,孤就诛你九族。”

    云霁醒来的时候,感觉肩膀像被人割开拿刀刮了刮一样疼,忍不住闷哼一声,痛的浑身抽搐。

    系统难得没有嘲笑他“确实是被刀剐了,你中毒了,太医把染毒的血肉都剐了。”

    云霁想象了下那个场景,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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