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魔鬼霸总11.12.13
阮芳雨看着林云霁那副低头不敢说话的畏缩模样心里就恶心,她阮芳雨从小到大厉害了一辈子，生个儿子这么不像她，亏不得当年被她扔了,不然真是拖累自己小半辈子。
好在现在还有点用处。
她跟着林云霁回到了林云霁住着的别墅，一进门就自来熟地脱了外套扔给林云霁。
围着客厅转了一圈，打开一楼每个房间看了一圈，自在无比地于沙发上坐下。
翘着二郎腿道“住的不错嘛，看你过得这么好，妈就不担心了。”
林云霁敛眸没吭声。
默默将她扔在自己肩上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然后又接收到了女人的下一步指令“折腾一天妈也饿了，咱们吃什么？去哪儿吃？”
林云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做饭吧。”
阮芳雨眉头一皱,上下扫了林云霁一眼,有些嫌弃地歪嘴道“今天可是咱们母子刚刚相认的第一天，怎么不得庆祝庆祝？”
“”林云霁“你想吃什么？”
阮芳雨眼睛转了一圈,道“那就去山河饭店吧。”
山河饭店是这两年市内最火的酒店之一,布景用餐都是最好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按人头收费，一个位置3186r。
林云霁以为阮芳雨是好不容易住一回大房子，想体验下有钱人的感觉。
但酆衡这种人精,早就看出来,阮芳雨就是想试探林云霁有多少钱,受不受方应龙的重视。
如果林云霁带她去，阮芳雨只会蹬鼻子上脸。如果林云霁不带她去，她就找到了拿捏林云霁的度。
酆衡面色阴沉,冷冷盯着沙发上的女人。就算阮芳雨看不见他,也莫名感觉周围一凉,抬手搓了搓胳膊“你开空调了？”
林云霁摇头。
阮芳雨冷哼一声“这房子太大就是阴气重，老有不干净的东西进门，瞅着怪阴森的。”
云霁忍不住附和，你说的没错。
面上神色一僵，瞬间想到被他忽略许久的酆衡，不禁左右看了看，不知道酆衡现在还在不在。
阮芳雨继续不客气道“不过好在我现在回来了，你也别担心，以后妈在这儿陪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云霁点点头，心想你给自己安排的还挺明白。
从方应龙张芸到现在自动入住的阮芳雨，这几个人有一人问过他的意见么？
林云霁的想法根本没人在意，他们只想按着自己需要的来。
可惜他现在不能崩人设，不然真想带吊锤阮芳雨，脚踢方勇，最后把方氏企业卖了给死了的林云霁陪葬。
云霁又开始想系统答应他的，这次任务结束，向四维空间提意见，给他安排个能不被人欺负，能肆意报复回去的角色的事。
云霁委屈道“统统，你说你给四维空间提给我安排角色的事，他们能同意么？”
系统069心里打鼓，但云霁第一次这么看重他，让这位备受云霁精神压迫的系统第一回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当然不能跟云霁说不能，于是老神在在道，“你不是四维空间的人么？”
云霁道“是啊。”
系统069点了个电子烟“那你同不同意”
云霁认同“当然同意啦。”
系统069“那不就得了，你都能同意，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云霁怀疑“系统，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系统069“对呀，被你发现了。”
云霁“统统你学坏了！”
系统069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跟你学的。”
云霁开始呜咽。
系统069“好了好了，我会尽力给他们提的。”
云霁立马变脸“谢谢统统~”
系统“。”
它是不是又被骗了？
这边云霁和系统聊得火热，那边阮芳雨看着林云霁站在门口发呆，越发对他看不上眼。催着林云霁带她去吃饭。
林云霁这种不会拒绝，又不善言辞的内向性格，正是阮芳雨这种话多又伶俐的人精最好拿捏的。
她被林云霁带到山和饭店，下巴高扬一脸傲气地跟服务员点了一大推，两人完全吃不完的饭。
饶是林云霁都忍不住开口“这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阮芳雨立刻擦着眼睛哭起来“呜呜，儿子啊，妈从没来过这种大酒店啊，以前可都是只敢在外面看看，根本不敢进来。这次好不容易被我儿子带进来见见世面，就想多尝尝味道，免得以后不带我来了。”
阮芳雨哭得毫不掩饰，他们两个人只能在雅座不能进包间，她这么一哭，周围坐着的人都回头看过来。
林云霁又羞又恼，只能局促着让阮芳雨闭嘴“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还带你来。”
阮芳雨又假模假样地哼唧了两声，才放下手，露出一副哭红了眼的模样。
云霁都被她的演技震惊了。
这不比某些流量小声演技高多了，眼泪说流就流，收放自如。
饭吃完了，时间已经到晚上，他开车带着阮芳雨回了家，给她安排好住的房间。
谁知道阮芳雨不乐意了。
女人看着林云霁让她住的屋，下拉的嘴角要咧到耳朵后面去，“我的好儿子，你就让你妈住这儿啊。”
林云霁一愣“这是一楼最大的卧室，采光也很不错，而且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他考虑着阮芳雨好歹是长辈，住在一楼来回更方便。
阮芳雨自以为林云霁看不见似的翻了个白眼“我可是长辈，长辈难道不该住主卧么？”
林云霁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阮芳雨一脸恨铁不成钢，脸上表情变了几变，又委委屈屈地伤感起来“都怪妈妈，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可惜没找到，不然一定好好照顾你，教导你。”
云霁是来到任务世界后，在系统的任务册中刚看完的林云霁的平生经历，自然知道他是被母亲抛弃。
但是真正的林云霁，的确会因为时间太久记忆模糊，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走丢了。而且多年遭受的排挤和针对，让他极为在意别人对他的认同，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父母，就成了他心中最在意的人。
自然是阮芳雨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于是林云霁愧疚又听话地点点头，“那你就住二楼我的房间吧。等我去收拾一下。”
阮芳雨摆手“你收拾收拾到几点了？我先睡了，明早起来你再收拾。”
林云霁没有任何异议。
见阮芳雨上楼了，自己住进了一楼房间。
云霁刚进屋就问系统“统统，酆衡还在不在。”
系统扫描了遍周围“在，不过不在你这儿。”
云霁愣了一下“啊？”
系统咂咂嘴“跟着阮芳雨上楼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上忽然传来一声直冲耳膜的尖叫，林云霁赶紧回到客厅，抬头看了眼楼上，就见铺头散发的阮芳雨从主卧里冲出来，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半。
云霁赶紧别开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阮芳雨一边叫一边吼着林云霁的名字，“林云霁！你出来，快出来！林云霁！”
她吼了几遍，低头就看到楼下的林云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抬头望着她，又被吓了一跳。骂人的破口而出，说了一半儿才忍住。
“你这死孩子，站这儿干嘛？！”
阮芳雨拍拍胸口瞪他一眼，然后快步下楼，扯住林云霁的胳膊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道“你这个房子里，不干净！”
云霁心想，老子早就知道了。
哥们还跟鬼嗨过呢，你早就落伍了。
面上脸色大变，原本就白嫩的皮肤霎时间血色褪尽，心虚喃喃道“你刚，看见什么了”
阮芳雨吓得不轻，想起刚才的经历就脸色发白，没注意到林云霁的不对劲。
但她开口半天，都没说清楚到底看见了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就是、就是听到有什么声音，心里感觉怪瘆得慌的”
她说话时眼睛左右躲闪，发现林云霁在低头看她，下意识抬手狠推了把林云霁的肩，别开头跟他错开视线。
然后二话不说就径自开口道“不是说男的阳气足么，反正你房间多，你去睡别的屋吧，我先去你刚那屋睡。”
说完，转身就钻进了林云霁被她赶到一楼的房间，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全程自说自话，根本不给林云霁反应的机会。
林云霁抬头看了眼他原本住的房间，迈步走了上去。
刚推开他卧室的大门，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哼，又被赶回来了？”
云霁听见声音差点泪奔。
他忍受了半天阮芳雨尖锐伶俐的嗓音，现在听到酆衡说话，简直如闻乐尔，心灵都被净化了。
面上还得装装样子“为什么要吓她。”
忽然一道冷风刮过侧脸，似乎是男人已经冲到了他身边，说话的声音近在咫尺“你不叫她母亲，是不是自己也不承认她的身份。”
云霁惊了我去，帅哥就是聪明。
脸上装成恼羞成怒“我只是不习惯但你不该吓她！”
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听到酆衡嗤笑一声“刚才，她在给人发消息。”
林云霁面色紧绷。
酆衡悠悠道“你不知道吧，阮芳雨在你丢了之后，还跟别人结婚生了儿子，刚才她在跟她儿子聊天，想看看内容么？”
他话音刚落，林云霁就见阮芳雨被吓得扔在地上忘记拿走的手机，被无形的手捡起，放在他面前。
屏幕被划开，酆衡输入刚才看到的解锁密码，点开了阮芳雨的聊天记录。
“今天住进林云霁那傻子的大别墅了，乖儿子，等两天，妈就带你住进来——”
“——妈，哥哥不会同意吧？”
“哥哥什么哥哥，他也配？生下来没给我带一点好处，幸亏当初给他扔了。你是没见那张脸，阴沉死相，看着都发毛！带你过来是给他房子冲人气儿，凭什么不同意？再说了，方应龙当年把我赶出去，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我都听妈的。”
“来，给你看看他房间，过两天你来了，就让他赶紧重新装修一边，这都什么审美，丑死了——”
阮芳雨最后一条消息后面，就是一张没能发出去的jg图片。酆衡把图片点开，原本还模糊的房间内景小图，瞬间变成冲进屏幕的鬼脸。
林云霁看得都下一跳，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男人的胸口上。
被人顺势搂住腰。
林云霁立刻挣扎起来，却被越搂得更狠，酆衡嘴唇贴在他耳廓，说话间摩擦着林云霁的耳朵，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抖。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灯光昏黄的房间里，带着循循的诱导“看到了么？你是被抛弃的，阮芳雨根本不把你当儿子。”
云霁忍不住吐槽“你嘴巴这么毒，是会死老婆的。”
面上有一瞬间的空茫，视线像是穿过面前的房间，在看久远到酆衡都不知道的小时候。
酆衡看到他的神色，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林云霁轻声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一句话如重石击在表面平和的湖水中。
刚平静下来的酆衡瞬间被惹怒，眉梢微扬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好啊，那你就看看，阮芳雨到底在不在乎你。”
酆衡心道，等你看明白了，就知道，你只有我。
手机因为长时间的不理会，已经黑屏，明明正对着林云霁和酆衡，屏幕上却只显示出林云霁一人的脸。
云霁深吸口气，推开酆衡看不见的手，转身要去浴室洗漱然后睡觉。
卧室的门忽然响了。
林云霁赶紧过去开门，就看见阮芳雨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嗯，云霁啊，我手机好像落在屋子里了。”
林云霁立刻回头，见阮芳雨的手机被酆衡好好放在了床头柜上，下意识松了口气，走过去拿起手机，回到门口递给阮芳雨。
女人不等他递，就迅速伸手夺了过来，把手机揣进兜里，怪异的脸色才放松下来，勉强咧了个笑脸给云霁，转身下楼了。
她敷衍的神色太明显，林云霁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黑夜中他听到身后酆衡的一声嗤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什么都没说，抿紧嘴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洗完澡回来，躺在床上闭上眼，就开始跟系统反馈。
“啊啊啊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见酆衡的脸？！老子已经急不可耐了！”
系统069不想理他。
云霁咂咂嘴“不然我只能每天反复观看上个世界的爱情视频聊以□□。”
系统“。”艹
系统069“估计就这两天了。”
云霁勉强认可了他这个答案，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了。
他躺下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凌晨三点的时候，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了。
那声音剧烈而响亮，尤其在黝黑的深夜里，多了几分令人恐惧的不安。
云霁咽了口唾沫，“不会是酆衡搞的鬼吧。”
系统探测了一遍周围，无情揭露道“酆衡正趴在你身上看着你呢。”
“”云霁“。”d更吓人了好么！
他努力假装自己不知道酆衡在他头上飘着，坐起身揉揉眼睛，下床去一楼。
那敲门声随着云霁的接近显得更响亮了，“咚咚咚”的声音简直要把门敲烂，动作粗鲁还伴着隐约的叫喊。
云霁走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隐约看到个长发但不高的身形，可惜光线太暗了实在看不清。
云霁“统统，你说我能开么？”
系统回答的很果断“能！”
云霁反问“为什么？”
系统“因为门外是你妈。”
云霁“”
他拉开门，门外的女人一拳头敲空，上身前倾歪进了别墅门。林云霁赶紧抬起手扶她，阮芳雨站稳后就一把将他推开，连声谢谢也没有，挤开林云霁走近屋内。
门外是瓢泼大雨，女人打着伞，身上倒没有怎么淋湿，就是鞋子进了泥，浑水和着泥土被她踩进清扫干净的室内。
阮芳雨一把扔了手中长伞，踩着脏鞋走近客厅，脱了鞋就歪身躺上沙发，水和泥土被她一路带到沙发下的羊毛毯上。
女人这才挥手，让林云霁给她拿双拖鞋。
林云霁停了两秒，照做，拿起一双干净的棉拖，放在她躺着的沙发前，然后低头看着被女人甩在一旁羊毛毯上的脏鞋。
阮芳雨看见他的视线，“哼”了一声“外面雨真大，淋死我了。屋子脏了就脏了，明儿你雇个家政打扫一下不就行了。”
林云霁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只是“哦”了一句。
阮芳雨看他这样子，更吃定了林云霁，“顺便把几个卧室也清一下，明天有几个人要禁来住。”
林云霁一愣“谁？”
阮芳雨表情有一瞬间的不悦和不自在，上下观察了遍林云霁的反应，才慢声道“妈妈当时找不到你，天天都在哭，后来遇见了你张叔叔，张叔叔一直安慰我，我才慢慢走出来。张佑枫是我和你张叔叔的儿子，他刚才发高烧了，妈妈就是去看他了。”
林云霁低头垂眸看向地面，阮芳雨对另一个孩子的关爱，让他既羡慕又带着些嫉妒。
阮芳雨对他爱搭不理，脸上都是虚伪的假笑，却可以大半夜因为另一个孩子发烧，就半夜跑回去照顾。
如果他不知道阮芳雨是主动抛弃他的话，可能还会觉得，这一切他也可以拥有，但现在却觉得遥不可及。、
出口的话轻声细语“嗯。”
阮芳雨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道是真被林云霁的样子勾出了一点迟来的关心，还是觉得要替张佑枫来跟林云霁搞好关系，坐直身子拉住对面林云霁的手，挤出笑脸柔声道“放心，佑枫性格很好，也一直都很想见你，以后你们就是亲兄弟，什么事他都会帮着你。”
林云霁点点头，还是那副表情很淡的死样，阮芳雨见他像是听进去了，就松开手回了房间。
别墅的大门还没关，屋外风雨哗哗灌进屋内，林云霁缓步走过去关上，干净的睡衣瞬间被风雨打湿。飘进来的雨水落在他干净秀气的脸庞，顺着侧脸滑向领口，漆黑的湿发贴在瘦削的下颌，看起来阴郁而孤僻。
酆衡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挑眉看着林云霁。
“阮芳雨带她儿子过来，这个家还会有你的地位？”
林云霁沉着脸没说话。
屋内和屋外的光线将他的脸切割成光影两面。
林云霁背对着大门走回房间，酆衡就跟在他身旁，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阴恻恻的不悦“你还不明白么，阮芳雨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感受。”
林云霁脚步一顿，径自走入房间关上门，房门关闭的瞬间，平静无波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不用你管。”
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实在太小了，就算是现在这种心情复杂的情况下，关门的动作依旧没什么震慑力，就算当着酆衡的面关上大门，也没有弄出任何大力的声响。
——就像只明明裹着一身刺，却只会用肚皮和人接触的小刺猬。
酆衡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彻底激怒，说不清是隐秘的担忧却被人冷着脸拒绝的恼怒，还是对林云霁不同意他的话的气愤，周身黑气氤氲全身，说话的声音都被模糊在黑雾中。
他直接穿过房门，进入到林云霁的卧室，青年还站在床边发呆，就被人从身后贴近，捏着下颌被迫抬头“如果你是想激怒我，那么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他绝不会再管林云霁和阮芳雨的破事，等到林云霁受不了阮芳雨的时候，自然会哭着来求他。
受了一晚上阮芳雨的精神摧残，云霁睡得断断续续，闭上眼时做了一晚上的梦。睁开眼，云霁眼眶还噙着泪花。
系统沉默两秒“你哭了？”
云霁擦了下眼，停了两秒才说话“不是我，应该是林云霁的。”
你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又不是林云霁的。
系统默默吐槽，觉得今天的云霁有点不对劲。
但没多问。
云霁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上午十点。
又是一个上班迟到的好日子。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洗漱完毕，刚推开门，就看到阮芳雨正像老鼠一样在餐桌和冰箱里翻来覆去找吃的。
听到楼上有声音，赶紧关上冰箱门，见是林云霁才从了口气，立刻出声道“你这么大个房子都没一点吃的？平时都怎么搞的，真不会过日子。”
云霁一大清早就被人训，心里烦得很，面上忍住了。
遵循林云霁的人设，沉默着没开口。
阮芳雨接着道“幸亏我找到你了，以后妈好好给你弄弄房子，等你弟弟过来了就更好了，聚聚人气儿，省的昨天晚上”
她想到昨晚发出去的图忽然变成鬼图就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真闹鬼，还是哪个黑客开的玩笑，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都弱了点，喃喃道“省的昨晚那种事再发生。”
林云霁一直听她说完，默不作声。
阮芳雨也不管他说不说话，她的话说明白就够了。女人拍拍胳膊，从厨房走出来，对着楼梯上的林云霁招手“你赶紧下来吧，找个家政去把家里收拾收拾。”
阮芳雨“还有，我看你那个屋子好像比别的房间舒服很多，你弟弟佑枫今年高考，你委屈委屈，腾出来给你弟弟住吧。你住别的房间。”
她说完又开始絮叨别的事，全都是按着她的想法来，自然的像是真的在自己熟稔的亲儿子的家里。
林云霁全程没有开口，她也丝毫不在意。
等阮芳雨终于安静下来后，看着还站在楼梯上的林云霁皱起了眉。来到新家的一切时间都是紧张的，她还等着赶紧把她的小家庭都搬过来，这房子这么大，完全容纳的了张佑枫和她现在的丈夫张国栋。
就是怕林云霁多嘴给方应龙说，所以张国栋现在还来不了，但佑枫可是她宝贝儿子，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一定得赶紧安定下来。林云霁榜上了方家，有钱，不给她这个亲妈的儿子花还能给谁花？8七
阮芳雨算盘打得叮当响，见不得林云霁站在楼上浪费时间。
催着他赶紧下楼干活“动起来呀，你站着发什么呆。”
云霁不禁蹙眉。
如果头顶上有进度条，现在就到了林云霁人设能忍耐的极限了。
他垂眸看着楼下的女人，目光沉沉，像是笼罩着一层浓雾。
林云霁的脸色苍白，双目幽深，黑黝黝的眼睛让脸色显得愈发惨淡难看，清秀的脸都透出几分诡异的阴郁来。
阮芳雨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不停开合的嘴忍不住止住了。
“云、云霁”阮芳雨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竟然有些心虚；“你这是干嘛？”
周围的空气忽地荡起一层冷风，冷气穿堂而过，最后停在云霁身侧。他明白，这是酆衡出现了。
林云霁在阮芳雨僵硬的声音中终于出口了，他站的位置高，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尾音都被模糊得飘渺起来“当年我真是走丢的吗？”
阮芳雨脸色微变，又很快笑起来，两手在衣袖上擦了擦，下意识上前两步，抬着的头更仰视了几分“云霁，当然是了，你不知道，我忽然找不到你，我有多心慌。”
她言辞诚恳又真切，林云霁摇头，轻声道“那你怎么不找我。”
阮芳雨看他似乎信了，立刻接着开口“我一直都在找你啊儿子，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妈妈啊。”
阮芳雨又开始抹眼泪，林云霁站在楼梯中央，她就一层一层踏阶梯而上，缓慢靠近“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还有谁能这么爱你呢？”
林云霁听到她的话，握住栏杆的手猛然收紧。
下颌线紧绷，抿紧嘴不说话。
阮芳雨看着他的神色有所松动，刚才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又往前走了两步，马上就要和林云霁平阶。
忽而，林云霁开口道“我看到你手机了。”
阮芳雨脸色大变。
她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云霁阖了阖眼，半靠在栏杆上“当年，是你抛弃了我。”
“——把我扔在路上不管不问。”
“——你说你找我，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在照顾新生的孩子么？”
他每说一句话，阮芳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面上作假的痛苦都消散殆尽，脸上泪痕还未消，便冷眼盯着林云霁。
等云霁最后一字说完，嘴角已经浮上冷笑“呵，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爹一个德行。”
林云霁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只是黝黑的双目里深沉而难过。
他瞳仁里映出的阮芳雨，已经变了副模样，眼皮敛着慢慢靠近，站在他正前方，小声低语“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天天想着让我付出，呵，你们也配？”
女人又贴近半步，彻底和林云霁面对面，两张相似的脸靠在一起，一人激烈一人沉寂“你回来如果不是来帮我的，那你——”
她猛地推了把云霁的肩，楼梯护栏本就不高，林云霁被她挤地紧贴在护栏上，一下后仰直接翻了出去。
女人站在楼梯上的身影瞬息间拉远，低头俯视着云霁，面露嘲讽。
“就没必要活着了。”
别墅楼层高，林云霁从二楼坠下也有五米高，一切都像被拉长放成了慢动作，眼中只有楼梯边上面若冰霜的女人。
他伸手对着阮芳雨，无声喊了一句——
妈妈。
阮芳雨看见了，面上惊诧与复杂一闪而过，又迅速归于平静。
林云霁是她的儿子，但本就是个要挟方应龙的工具，结果没得到方应龙的钱不说，还让她丢了傍上的饭碗。
四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怎么生活？
阮芳雨根本没想过他能成功长大。
现在忽然活着被方应龙找到了，简直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她这二十年省吃俭用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等他死了，自己会好好送他的尸体去医院，替他妥善保管林云霁名下的财产。
腾空失重的下坠感，让云霁忍不住闭上眼。
系统已经开始在他脑中狂吼“完犊子了完犊子了，你这个身体要没了！！”
下一秒，林云霁下坠的动作停了。
一双手稳稳借住了空中下落的云霁，轻松收拢胳膊，把人搂在怀里。
云霁就这么被人按在胸前，耳朵贴着对方胸口，听着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
一阵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从耳畔传到指尖。
“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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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霁敛眸没吭声。
默默将她扔在自己肩上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然后又接收到了女人的下一步指令“折腾一天妈也饿了，咱们吃什么？去哪儿吃？”
林云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做饭吧。”
阮芳雨眉头一皱,上下扫了林云霁一眼,有些嫌弃地歪嘴道“今天可是咱们母子刚刚相认的第一天，怎么不得庆祝庆祝？”
“”林云霁“你想吃什么？”
阮芳雨眼睛转了一圈,道“那就去山河饭店吧。”
山河饭店是这两年市内最火的酒店之一,布景用餐都是最好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按人头收费，一个位置3186r。
林云霁以为阮芳雨是好不容易住一回大房子，想体验下有钱人的感觉。
但酆衡这种人精,早就看出来,阮芳雨就是想试探林云霁有多少钱,受不受方应龙的重视。
如果林云霁带她去，阮芳雨只会蹬鼻子上脸。如果林云霁不带她去，她就找到了拿捏林云霁的度。
酆衡面色阴沉,冷冷盯着沙发上的女人。就算阮芳雨看不见他,也莫名感觉周围一凉,抬手搓了搓胳膊“你开空调了？”
林云霁摇头。
阮芳雨冷哼一声“这房子太大就是阴气重，老有不干净的东西进门，瞅着怪阴森的。”
云霁忍不住附和，你说的没错。
面上神色一僵，瞬间想到被他忽略许久的酆衡，不禁左右看了看，不知道酆衡现在还在不在。
阮芳雨继续不客气道“不过好在我现在回来了，你也别担心，以后妈在这儿陪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云霁点点头，心想你给自己安排的还挺明白。
从方应龙张芸到现在自动入住的阮芳雨，这几个人有一人问过他的意见么？
林云霁的想法根本没人在意，他们只想按着自己需要的来。
可惜他现在不能崩人设，不然真想带吊锤阮芳雨，脚踢方勇，最后把方氏企业卖了给死了的林云霁陪葬。
云霁又开始想系统答应他的，这次任务结束，向四维空间提意见，给他安排个能不被人欺负，能肆意报复回去的角色的事。
云霁委屈道“统统，你说你给四维空间提给我安排角色的事，他们能同意么？”
系统069心里打鼓，但云霁第一次这么看重他，让这位备受云霁精神压迫的系统第一回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当然不能跟云霁说不能，于是老神在在道，“你不是四维空间的人么？”
云霁道“是啊。”
系统069点了个电子烟“那你同不同意”
云霁认同“当然同意啦。”
系统069“那不就得了，你都能同意，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云霁怀疑“系统，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系统069“对呀，被你发现了。”
云霁“统统你学坏了！”
系统069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跟你学的。”
云霁开始呜咽。
系统069“好了好了，我会尽力给他们提的。”
云霁立马变脸“谢谢统统~”
系统“。”
它是不是又被骗了？
这边云霁和系统聊得火热，那边阮芳雨看着林云霁站在门口发呆，越发对他看不上眼。催着林云霁带她去吃饭。
林云霁这种不会拒绝，又不善言辞的内向性格，正是阮芳雨这种话多又伶俐的人精最好拿捏的。
她被林云霁带到山和饭店，下巴高扬一脸傲气地跟服务员点了一大推，两人完全吃不完的饭。
饶是林云霁都忍不住开口“这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阮芳雨立刻擦着眼睛哭起来“呜呜，儿子啊，妈从没来过这种大酒店啊，以前可都是只敢在外面看看，根本不敢进来。这次好不容易被我儿子带进来见见世面，就想多尝尝味道，免得以后不带我来了。”
阮芳雨哭得毫不掩饰，他们两个人只能在雅座不能进包间，她这么一哭，周围坐着的人都回头看过来。
林云霁又羞又恼，只能局促着让阮芳雨闭嘴“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还带你来。”
阮芳雨又假模假样地哼唧了两声，才放下手，露出一副哭红了眼的模样。
云霁都被她的演技震惊了。
这不比某些流量小声演技高多了，眼泪说流就流，收放自如。
饭吃完了，时间已经到晚上，他开车带着阮芳雨回了家，给她安排好住的房间。
谁知道阮芳雨不乐意了。
女人看着林云霁让她住的屋，下拉的嘴角要咧到耳朵后面去，“我的好儿子，你就让你妈住这儿啊。”
林云霁一愣“这是一楼最大的卧室，采光也很不错，而且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他考虑着阮芳雨好歹是长辈，住在一楼来回更方便。
阮芳雨自以为林云霁看不见似的翻了个白眼“我可是长辈，长辈难道不该住主卧么？”
林云霁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阮芳雨一脸恨铁不成钢，脸上表情变了几变，又委委屈屈地伤感起来“都怪妈妈，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可惜没找到，不然一定好好照顾你，教导你。”
云霁是来到任务世界后，在系统的任务册中刚看完的林云霁的平生经历，自然知道他是被母亲抛弃。
但是真正的林云霁，的确会因为时间太久记忆模糊，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走丢了。而且多年遭受的排挤和针对，让他极为在意别人对他的认同，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父母，就成了他心中最在意的人。
自然是阮芳雨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于是林云霁愧疚又听话地点点头，“那你就住二楼我的房间吧。等我去收拾一下。”
阮芳雨摆手“你收拾收拾到几点了？我先睡了，明早起来你再收拾。”
林云霁没有任何异议。
见阮芳雨上楼了，自己住进了一楼房间。
云霁刚进屋就问系统“统统，酆衡还在不在。”
系统扫描了遍周围“在，不过不在你这儿。”
云霁愣了一下“啊？”
系统咂咂嘴“跟着阮芳雨上楼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上忽然传来一声直冲耳膜的尖叫，林云霁赶紧回到客厅，抬头看了眼楼上，就见铺头散发的阮芳雨从主卧里冲出来，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半。
云霁赶紧别开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阮芳雨一边叫一边吼着林云霁的名字，“林云霁！你出来，快出来！林云霁！”
她吼了几遍，低头就看到楼下的林云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抬头望着她，又被吓了一跳。骂人的破口而出，说了一半儿才忍住。
“你这死孩子，站这儿干嘛？！”
阮芳雨拍拍胸口瞪他一眼，然后快步下楼，扯住林云霁的胳膊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道“你这个房子里，不干净！”
云霁心想，老子早就知道了。
哥们还跟鬼嗨过呢，你早就落伍了。
面上脸色大变，原本就白嫩的皮肤霎时间血色褪尽，心虚喃喃道“你刚，看见什么了”
阮芳雨吓得不轻，想起刚才的经历就脸色发白，没注意到林云霁的不对劲。
但她开口半天，都没说清楚到底看见了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就是、就是听到有什么声音，心里感觉怪瘆得慌的”
她说话时眼睛左右躲闪，发现林云霁在低头看她，下意识抬手狠推了把林云霁的肩，别开头跟他错开视线。
然后二话不说就径自开口道“不是说男的阳气足么，反正你房间多，你去睡别的屋吧，我先去你刚那屋睡。”
说完，转身就钻进了林云霁被她赶到一楼的房间，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全程自说自话，根本不给林云霁反应的机会。
林云霁抬头看了眼他原本住的房间，迈步走了上去。
刚推开他卧室的大门，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哼，又被赶回来了？”
云霁听见声音差点泪奔。
他忍受了半天阮芳雨尖锐伶俐的嗓音，现在听到酆衡说话，简直如闻乐尔，心灵都被净化了。
面上还得装装样子“为什么要吓她。”
忽然一道冷风刮过侧脸，似乎是男人已经冲到了他身边，说话的声音近在咫尺“你不叫她母亲，是不是自己也不承认她的身份。”
云霁惊了我去，帅哥就是聪明。
脸上装成恼羞成怒“我只是不习惯但你不该吓她！”
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听到酆衡嗤笑一声“刚才，她在给人发消息。”
林云霁面色紧绷。
酆衡悠悠道“你不知道吧，阮芳雨在你丢了之后，还跟别人结婚生了儿子，刚才她在跟她儿子聊天，想看看内容么？”
他话音刚落，林云霁就见阮芳雨被吓得扔在地上忘记拿走的手机，被无形的手捡起，放在他面前。
屏幕被划开，酆衡输入刚才看到的解锁密码，点开了阮芳雨的聊天记录。
“今天住进林云霁那傻子的大别墅了，乖儿子，等两天，妈就带你住进来——”
“——妈，哥哥不会同意吧？”
“哥哥什么哥哥，他也配？生下来没给我带一点好处，幸亏当初给他扔了。你是没见那张脸，阴沉死相，看着都发毛！带你过来是给他房子冲人气儿，凭什么不同意？再说了，方应龙当年把我赶出去，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我都听妈的。”
“来，给你看看他房间，过两天你来了，就让他赶紧重新装修一边，这都什么审美，丑死了——”
阮芳雨最后一条消息后面，就是一张没能发出去的jg图片。酆衡把图片点开，原本还模糊的房间内景小图，瞬间变成冲进屏幕的鬼脸。
林云霁看得都下一跳，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男人的胸口上。
被人顺势搂住腰。
林云霁立刻挣扎起来，却被越搂得更狠，酆衡嘴唇贴在他耳廓，说话间摩擦着林云霁的耳朵，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抖。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灯光昏黄的房间里，带着循循的诱导“看到了么？你是被抛弃的，阮芳雨根本不把你当儿子。”
云霁忍不住吐槽“你嘴巴这么毒，是会死老婆的。”
面上有一瞬间的空茫，视线像是穿过面前的房间，在看久远到酆衡都不知道的小时候。
酆衡看到他的神色，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林云霁轻声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一句话如重石击在表面平和的湖水中。
刚平静下来的酆衡瞬间被惹怒，眉梢微扬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好啊，那你就看看，阮芳雨到底在不在乎你。”
酆衡心道，等你看明白了，就知道，你只有我。
手机因为长时间的不理会，已经黑屏，明明正对着林云霁和酆衡，屏幕上却只显示出林云霁一人的脸。
云霁深吸口气，推开酆衡看不见的手，转身要去浴室洗漱然后睡觉。
卧室的门忽然响了。
林云霁赶紧过去开门，就看见阮芳雨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嗯，云霁啊，我手机好像落在屋子里了。”
林云霁立刻回头，见阮芳雨的手机被酆衡好好放在了床头柜上，下意识松了口气，走过去拿起手机，回到门口递给阮芳雨。
女人不等他递，就迅速伸手夺了过来，把手机揣进兜里，怪异的脸色才放松下来，勉强咧了个笑脸给云霁，转身下楼了。
她敷衍的神色太明显，林云霁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黑夜中他听到身后酆衡的一声嗤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什么都没说，抿紧嘴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洗完澡回来，躺在床上闭上眼，就开始跟系统反馈。
“啊啊啊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见酆衡的脸？！老子已经急不可耐了！”
系统069不想理他。
云霁咂咂嘴“不然我只能每天反复观看上个世界的爱情视频聊以□□。”
系统“。”艹
系统069“估计就这两天了。”
云霁勉强认可了他这个答案，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了。
他躺下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凌晨三点的时候，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了。
那声音剧烈而响亮，尤其在黝黑的深夜里，多了几分令人恐惧的不安。
云霁咽了口唾沫，“不会是酆衡搞的鬼吧。”
系统探测了一遍周围，无情揭露道“酆衡正趴在你身上看着你呢。”
“”云霁“。”d更吓人了好么！
他努力假装自己不知道酆衡在他头上飘着，坐起身揉揉眼睛，下床去一楼。
那敲门声随着云霁的接近显得更响亮了，“咚咚咚”的声音简直要把门敲烂，动作粗鲁还伴着隐约的叫喊。
云霁走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隐约看到个长发但不高的身形，可惜光线太暗了实在看不清。
云霁“统统，你说我能开么？”
系统回答的很果断“能！”
云霁反问“为什么？”
系统“因为门外是你妈。”
云霁“”
他拉开门，门外的女人一拳头敲空，上身前倾歪进了别墅门。林云霁赶紧抬起手扶她，阮芳雨站稳后就一把将他推开，连声谢谢也没有，挤开林云霁走近屋内。
门外是瓢泼大雨，女人打着伞，身上倒没有怎么淋湿，就是鞋子进了泥，浑水和着泥土被她踩进清扫干净的室内。
阮芳雨一把扔了手中长伞，踩着脏鞋走近客厅，脱了鞋就歪身躺上沙发，水和泥土被她一路带到沙发下的羊毛毯上。
女人这才挥手，让林云霁给她拿双拖鞋。
林云霁停了两秒，照做，拿起一双干净的棉拖，放在她躺着的沙发前，然后低头看着被女人甩在一旁羊毛毯上的脏鞋。
阮芳雨看见他的视线，“哼”了一声“外面雨真大，淋死我了。屋子脏了就脏了，明儿你雇个家政打扫一下不就行了。”
林云霁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只是“哦”了一句。
阮芳雨看他这样子，更吃定了林云霁，“顺便把几个卧室也清一下，明天有几个人要禁来住。”
林云霁一愣“谁？”
阮芳雨表情有一瞬间的不悦和不自在，上下观察了遍林云霁的反应，才慢声道“妈妈当时找不到你，天天都在哭，后来遇见了你张叔叔，张叔叔一直安慰我，我才慢慢走出来。张佑枫是我和你张叔叔的儿子，他刚才发高烧了，妈妈就是去看他了。”
林云霁低头垂眸看向地面，阮芳雨对另一个孩子的关爱，让他既羡慕又带着些嫉妒。
阮芳雨对他爱搭不理，脸上都是虚伪的假笑，却可以大半夜因为另一个孩子发烧，就半夜跑回去照顾。
如果他不知道阮芳雨是主动抛弃他的话，可能还会觉得，这一切他也可以拥有，但现在却觉得遥不可及。、
出口的话轻声细语“嗯。”
阮芳雨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道是真被林云霁的样子勾出了一点迟来的关心，还是觉得要替张佑枫来跟林云霁搞好关系，坐直身子拉住对面林云霁的手，挤出笑脸柔声道“放心，佑枫性格很好，也一直都很想见你，以后你们就是亲兄弟，什么事他都会帮着你。”
林云霁点点头，还是那副表情很淡的死样，阮芳雨见他像是听进去了，就松开手回了房间。
别墅的大门还没关，屋外风雨哗哗灌进屋内，林云霁缓步走过去关上，干净的睡衣瞬间被风雨打湿。飘进来的雨水落在他干净秀气的脸庞，顺着侧脸滑向领口，漆黑的湿发贴在瘦削的下颌，看起来阴郁而孤僻。
酆衡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挑眉看着林云霁。
“阮芳雨带她儿子过来，这个家还会有你的地位？”
林云霁沉着脸没说话。
屋内和屋外的光线将他的脸切割成光影两面。
林云霁背对着大门走回房间，酆衡就跟在他身旁，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阴恻恻的不悦“你还不明白么，阮芳雨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感受。”
林云霁脚步一顿，径自走入房间关上门，房门关闭的瞬间，平静无波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不用你管。”
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实在太小了，就算是现在这种心情复杂的情况下，关门的动作依旧没什么震慑力，就算当着酆衡的面关上大门，也没有弄出任何大力的声响。
——就像只明明裹着一身刺，却只会用肚皮和人接触的小刺猬。
酆衡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彻底激怒，说不清是隐秘的担忧却被人冷着脸拒绝的恼怒，还是对林云霁不同意他的话的气愤，周身黑气氤氲全身，说话的声音都被模糊在黑雾中。
他直接穿过房门，进入到林云霁的卧室，青年还站在床边发呆，就被人从身后贴近，捏着下颌被迫抬头“如果你是想激怒我，那么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他绝不会再管林云霁和阮芳雨的破事，等到林云霁受不了阮芳雨的时候，自然会哭着来求他。
受了一晚上阮芳雨的精神摧残，云霁睡得断断续续，闭上眼时做了一晚上的梦。睁开眼，云霁眼眶还噙着泪花。
系统沉默两秒“你哭了？”
云霁擦了下眼，停了两秒才说话“不是我，应该是林云霁的。”
你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又不是林云霁的。
系统默默吐槽，觉得今天的云霁有点不对劲。
但没多问。
云霁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上午十点。
又是一个上班迟到的好日子。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洗漱完毕，刚推开门，就看到阮芳雨正像老鼠一样在餐桌和冰箱里翻来覆去找吃的。
听到楼上有声音，赶紧关上冰箱门，见是林云霁才从了口气，立刻出声道“你这么大个房子都没一点吃的？平时都怎么搞的，真不会过日子。”
云霁一大清早就被人训，心里烦得很，面上忍住了。
遵循林云霁的人设，沉默着没开口。
阮芳雨接着道“幸亏我找到你了，以后妈好好给你弄弄房子，等你弟弟过来了就更好了，聚聚人气儿，省的昨天晚上”
她想到昨晚发出去的图忽然变成鬼图就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真闹鬼，还是哪个黑客开的玩笑，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都弱了点，喃喃道“省的昨晚那种事再发生。”
林云霁一直听她说完，默不作声。
阮芳雨也不管他说不说话，她的话说明白就够了。女人拍拍胳膊，从厨房走出来，对着楼梯上的林云霁招手“你赶紧下来吧，找个家政去把家里收拾收拾。”
阮芳雨“还有，我看你那个屋子好像比别的房间舒服很多，你弟弟佑枫今年高考，你委屈委屈，腾出来给你弟弟住吧。你住别的房间。”
她说完又开始絮叨别的事，全都是按着她的想法来，自然的像是真的在自己熟稔的亲儿子的家里。
林云霁全程没有开口，她也丝毫不在意。
等阮芳雨终于安静下来后，看着还站在楼梯上的林云霁皱起了眉。来到新家的一切时间都是紧张的，她还等着赶紧把她的小家庭都搬过来，这房子这么大，完全容纳的了张佑枫和她现在的丈夫张国栋。
就是怕林云霁多嘴给方应龙说，所以张国栋现在还来不了，但佑枫可是她宝贝儿子，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一定得赶紧安定下来。林云霁榜上了方家，有钱，不给她这个亲妈的儿子花还能给谁花？8七
阮芳雨算盘打得叮当响，见不得林云霁站在楼上浪费时间。
催着他赶紧下楼干活“动起来呀，你站着发什么呆。”
云霁不禁蹙眉。
如果头顶上有进度条，现在就到了林云霁人设能忍耐的极限了。
他垂眸看着楼下的女人，目光沉沉，像是笼罩着一层浓雾。
林云霁的脸色苍白，双目幽深，黑黝黝的眼睛让脸色显得愈发惨淡难看，清秀的脸都透出几分诡异的阴郁来。
阮芳雨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不停开合的嘴忍不住止住了。
“云、云霁”阮芳雨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竟然有些心虚；“你这是干嘛？”
周围的空气忽地荡起一层冷风，冷气穿堂而过，最后停在云霁身侧。他明白，这是酆衡出现了。
林云霁在阮芳雨僵硬的声音中终于出口了，他站的位置高，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尾音都被模糊得飘渺起来“当年我真是走丢的吗？”
阮芳雨脸色微变，又很快笑起来，两手在衣袖上擦了擦，下意识上前两步，抬着的头更仰视了几分“云霁，当然是了，你不知道，我忽然找不到你，我有多心慌。”
她言辞诚恳又真切，林云霁摇头，轻声道“那你怎么不找我。”
阮芳雨看他似乎信了，立刻接着开口“我一直都在找你啊儿子，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妈妈啊。”
阮芳雨又开始抹眼泪，林云霁站在楼梯中央，她就一层一层踏阶梯而上，缓慢靠近“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还有谁能这么爱你呢？”
林云霁听到她的话，握住栏杆的手猛然收紧。
下颌线紧绷，抿紧嘴不说话。
阮芳雨看着他的神色有所松动，刚才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又往前走了两步，马上就要和林云霁平阶。
忽而，林云霁开口道“我看到你手机了。”
阮芳雨脸色大变。
她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云霁阖了阖眼，半靠在栏杆上“当年，是你抛弃了我。”
“——把我扔在路上不管不问。”
“——你说你找我，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在照顾新生的孩子么？”
他每说一句话，阮芳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面上作假的痛苦都消散殆尽，脸上泪痕还未消，便冷眼盯着林云霁。
等云霁最后一字说完，嘴角已经浮上冷笑“呵，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爹一个德行。”
林云霁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只是黝黑的双目里深沉而难过。
他瞳仁里映出的阮芳雨，已经变了副模样，眼皮敛着慢慢靠近，站在他正前方，小声低语“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天天想着让我付出，呵，你们也配？”
女人又贴近半步，彻底和林云霁面对面，两张相似的脸靠在一起，一人激烈一人沉寂“你回来如果不是来帮我的，那你——”
她猛地推了把云霁的肩，楼梯护栏本就不高，林云霁被她挤地紧贴在护栏上，一下后仰直接翻了出去。
女人站在楼梯上的身影瞬息间拉远，低头俯视着云霁，面露嘲讽。
“就没必要活着了。”
别墅楼层高，林云霁从二楼坠下也有五米高，一切都像被拉长放成了慢动作，眼中只有楼梯边上面若冰霜的女人。
他伸手对着阮芳雨，无声喊了一句——
妈妈。
阮芳雨看见了，面上惊诧与复杂一闪而过，又迅速归于平静。
林云霁是她的儿子，但本就是个要挟方应龙的工具，结果没得到方应龙的钱不说，还让她丢了傍上的饭碗。
四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怎么生活？
阮芳雨根本没想过他能成功长大。
现在忽然活着被方应龙找到了，简直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她这二十年省吃俭用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等他死了，自己会好好送他的尸体去医院，替他妥善保管林云霁名下的财产。
腾空失重的下坠感，让云霁忍不住闭上眼。
系统已经开始在他脑中狂吼“完犊子了完犊子了，你这个身体要没了！！”
下一秒，林云霁下坠的动作停了。
一双手稳稳借住了空中下落的云霁，轻松收拢胳膊，把人搂在怀里。
云霁就这么被人按在胸前，耳朵贴着对方胸口，听着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
一阵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从耳畔传到指尖。
“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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